春末夏初的风带着温热的泥土青草气息,穿过校园主干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树叶沙沙作响,筛落下细碎跳跃的阳光斑点。空气里鼓荡着一种近乎沸腾又掺杂着离愁别绪的年轻气息。高三的学长学姐们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连课间休息时步履都带着风雷之势,眼神坚定又急切。而对于高二的学生而言,一种承上启下的使命感开始滋生,尤其是那些即将接过学校重要活动接力棒的佼佼者。
学校百年校庆的系列活动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其中一项“薪火相传,砥砺同行”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交流会将在周末举行,请回了数位在各自领域崭露头角的往届学长学姐。作为活动的预热和高二学生代表精神的展现,校方特意安排了一场由高二年级部分优秀学生代表参与的演讲预演。地点选在了庄重恢弘的大礼堂。
宽敞的礼堂后台,巨大的深红色丝绒幕布隔绝了前方观众席可能投来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布料浆洗过的味道、木质舞台的陈旧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油彩味。后台一角临时用屏风隔出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几张课桌拼在一起,上面散落着讲稿、润喉糖、矿泉水瓶和一些女生必备的小化妆镜。
许清瑶手里攥着几乎被汗浸湿的稿纸边缘,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她站在一面立式穿衣镜前,反复调整着胸口的校徽。镜中的少女一身整洁笔挺的蓝白校服,长发为了今天的正式场合精心梳理过,挽成一个优雅低调的发髻固定在脑后,几缕刻意留下的碎发柔化了她的轮廓。她本就生得极美,眉眼如画,此时眉宇间却凝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绷。尽管这只是面向部分老师的内部预演,但一想到台下坐着的可能是校级领导和即将返校的重量级学长学姐,甚至是自己最敬重的班主任林老师,无形的压力便如潮水般涌来。
“别太紧张,清瑶。”林雪萍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手里拿着保温杯,缓步走到许清瑶身边,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笑容,“你的稿子我看过,思路清晰,立意新颖,表达流畅。内容准备得非常充分。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然后把它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林雪萍今天穿着素雅的米色针织衫配黑色长裤,一身教师职业装扮,但在学生面前总是显得温和沉静。她是高二(3)班的班主任,同时兼任包括江韵华和许清瑶所在班级在内的生物课教学。学生们对她既敬重又带着亲近。
“林老师……”许清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求助,“我知道……就是……我怕自己到时候卡壳,或者表达不出想要的感觉。”
“你的台风一向很好,比大部分同龄人都沉稳。”林雪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带着安抚的力量,“记住几个点:第一,声音洪亮些,确保后排也能听清;第二,眼神要照顾到全场不同方位,不要只盯着一个地方看;第三,”她顿了一下,声音更柔和了,带着一丝过来人的了然笑意,“如果在台下找到一张熟悉而可靠的面孔,能让你觉得安心的,偶尔看着他说一两句,心会定很多。就当是朋友间的一次分享。”
这张“熟悉而可靠的面孔”……许清瑶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后台另一个角落,江韵华穿着一件稍显正式些的浅蓝色牛津纺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正微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打着什么。他作为这次活动的技术支持之一,负责演讲过程中的背景ppt播放和音效控制。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侧脸线条专注而沉静,眉宇间是她早已习惯的锐气与聪慧。阳光从后台高窗的缝隙里漏进来,正好有几缕拂在他挺直的鼻梁和微蹙的眉心。
仿佛感受到某种注视,江韵华倏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视过来,恰好捕捉到了许清瑶未来得及完全移开的视线。四目相对的瞬间,许清瑶心头猛地一跳,刚褪下去一点的耳根热度又有卷土重来之势。江韵华眉间的褶皱舒展开来,他原本平静的眼神里很清晰地闪过一丝光亮,嘴角也极其短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只对着她才露出的、几不可察的安抚弧度,随即又低下头专注于屏幕。
只是这么一个短暂的交汇,许清瑶却奇异地感觉心脏落回了实处。林老师说的没错。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仪容,眼神里的慌乱散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凝聚起来的沉静光芒。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份隐秘的支持感,像一剂强心针。
预演正式开始了。台上灯光聚焦,台下前排评委席坐着数位校领导和负责校庆的核心教师。江韵华操控着控制台,指尖在设备上娴熟切换。前几位同学的演讲各有特色,内容涉及学习方法、社团经历或是校园情怀。
轮到许清瑶。她步履沉稳地走上台。当明亮的追光灯落在她身上时,台下观众席传来几声压抑的低低赞叹。她本就是瞩目的焦点,此刻站在聚光灯下,更显气质出众。
她站定在话筒前,目光扫过台下评委席,清晰地看到了林老师向她投来的温和鼓励的眼神。她微微颔首,调整呼吸,开口。清亮悦耳,带着少女独有的、略微清冽却十分有穿透力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递开来。她演讲的主题是《传承·责任·未来的想象》,从自己参与校庆海报设计(其中蕴含了江韵华不可或缺的技术支持)的感受切入,谈到高二年级在学校百年历史长河中的定位,谈青年学子在信息爆炸时代如何保持清醒的学习动力和创新思维,以及对学校未来发展的个人思考。逻辑严密,视野开阔,更难得的是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真挚情感和对母校的深切热爱。
当她说到“正如前辈们踏出的坚实脚印,我们也将在这片沃土上努力留下属于我们这一代的、充满希望与新意的足迹……”时,情绪达到一个小高潮。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后台控制台的方向。江韵华正凝神盯着她,手下意识地悬空在切换键上方,随时准备配合她的节奏。他对上了她的目光。不同于后台那短暂一瞥,此刻在明亮的灯光下,台下的光线暗淡,控制台的位置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庇护所。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专注、明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肯定。那眼神里充满了力量,沉甸甸的,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说得很好,继续。”
这目光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流遍许清瑶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紧张。她的语速更加从容,表达更加流畅自然,眼神也更加坚定自信地扫向台下的不同方位。整个演讲行云流水,最后的收尾简洁有力,却余韵悠长。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短暂的寂静后,台下评委席响起了掌声。几位老师低声交流着,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神色。林雪萍的掌声尤其欣慰而轻柔。控制台后,江韵华的手指果断地点下结束音乐的播放键,悠扬的旋律适时响起,随后他抬起手,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嘴角的笑意终于清晰地舒展,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为她而感到骄傲的笑容。
许清瑶鞠躬下台,回到后台,一颗心仍在胸腔里欢快地鼓动着。她不是为掌声雀跃,而是为自己的完整表达和那无声传递的力量。
“非常精彩,许清瑶。”林雪萍第一时间走过来,递上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胖大海冰糖水,“尤其后半段,真正进入了状态。”
“谢谢林老师。”许清瑶接过杯子,小口喝着,甜丝丝的水滑过喉咙,润泽了略显干涩的声带,也润泽了心情。她的目光越过林老师,搜寻着角落的位置。江韵华已经离开控制台,正背对着她们,蹲在一个打开的器材大箱子前翻找着什么,高大的背影微微弓着。
演讲预演结束,礼堂里的人很快散去,各忙各的。有任务的留到最后收拾。许清瑶帮忙整理讲台桌面,江韵华则在清理后台的音频线缆和器材。
“喂,江韵华,”许清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他身边,“刚才……嗯……谢了。”声音不大,带着点完成重要任务后的轻微疲惫和感激。
江韵华正在盘绕一卷厚重的黑色信号线,听到声音抬起头,瞥了她一眼,语气随意:“谢什么?举手之劳。ppt没卡壳,你讲得确实不错。”他把盘好的线塞进器材箱,“哦,对了,”他从旁边另一个敞开的、看起来像是装废旧海报展板的箱子里,扒拉出一个扁方形的东西,拍了拍上面细微的灰尘,递给许清瑶,“你的文件夹。之前做校庆设计草图时乱放的吧?掉在这箱子边角了,差点当废旧材料扔掉。”
许清瑶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画的校庆活动规划草图初稿,还有两张未完成的彩色小稿,确实是她前些天跟着学生会在这里整理东理时丢的。心底涌起一阵庆幸和后怕:“幸好你找到了!我以为丢了!”
“下次记得自己的东西收好点。”江韵华盖上装信号线的箱子,随口道。动作干净利落。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你稿子背那么熟,怎么在后台还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他看着她,眼神带着点探究,嘴角却又有一丝了然的笑意。
被他戳中心事,许清瑶脸颊微热,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谁说的?我哪有紧张!就是……就是没休息好。”她试图强词夺理,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总之,谢谢你了!文件夹和……及时雨。”
江韵华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低笑了一声,笑声低沉悦耳,让许清瑶耳廓有点发烫。那笑声仿佛在说:行吧,你说不紧张就不紧张。
两人收拾利落,并肩走出空旷得只剩下回音的大礼堂,阳光重新倾泻在身上,带着暖意。正午已过,学校食堂的高峰期已接近尾声。
“下午没课吧?”江韵华侧头问。
“嗯,自习为主。你呢?”
“下午林老师他们高三年级要开个生物教研紧急会,临时调课了,自习。”江韵华解释道,“林老师让我去她办公室拿份之前借给我的资料,顺便帮她打印点明天周测要用的小练习卷。”
许清瑶了然地点点头。提到周测,她想起什么:“对了,林老师的生物讲义精编,你是不是有最新版电子档?能发我一份吗?我那份纸质的好像被我不小心弄脏了。”她吐了吐舌头。
“行,邮箱发你。”江韵华干脆地应下。
学校大门不远处的城市景观带上,一座具有现代设计感的玻璃幕墙建筑正在施工改造。那原本是一家定位模糊、经营不善的商业体,如今被整体盘下,计划改造成融合文创、咖啡简餐和共享办公空间的多功能综合区。这个项目,正是江明华工作室最新的中标设计。
午后的咖啡店内,阳光被玻璃幕墙过滤后,柔和地洒在原木色的长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深烘焙咖啡豆的浓郁香气和新鲜牛角包的黄油甜香。
林雪萍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生物竞赛辅导资料,笔尖在纸上轻轻勾划,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她今天下午本来有课,临时调整后空出了一段难得的个人时间。高三学生的竞赛辅导方案需要细化,这里清静的环境正好适合思考。
她刚将一段知识结构图梳理清晰,桌面的光线被一道身影短暂遮蔽。她以为是服务生,抬头却对上江明华带着笑意和暖意的双眸。
“忙里偷闲?”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将手里提的一个纸袋放到桌上,“知道你这会儿大概有空隙,路过一家刚出炉的老式菠萝包店,记得你爱吃这个口味?”纸袋散发出诱人的黄油和糖霜混合的甜蜜焦香。
林雪萍合上书本,鼻尖不自觉地嗅了嗅那香气,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语气带着一丝被精准拿捏住的无奈和甜蜜。她从食堂出来就被学生拉去答疑,只匆匆啃了个面包。
“猜的。”江明华拿起桌上的水单,一边看一边说,“正好,我也没吃。顺路过来看看这工地进度,顺便歇歇脚。”他指了指外面被绿色防护网和安全围栏包裹的建筑主体,“内部框架改动比较大,下午要和施工方再对一遍水电预埋的点位。”
服务生送来冰美式和江明华点的芝士火腿牛角包。林雪萍也点了一杯热拿铁。
“菠萝包先垫一口?”江明华将纸袋往她面前推了推。
林雪萍从里面拿出一个还带着微热余温的菠萝包,金黄油亮的酥皮层次分明。她小心地咬了一口,酥脆掉渣的外皮和内里松软香甜的面包在口中完美融合,浓郁的黄油香气和恰到好处的甜度瞬间征服了味蕾。“唔,味道真好。”她满足地轻叹一声,眼眸弯起,卸下了几分教师的严肃。
两人悠闲地吃着下午茶。江明华偶尔指着窗外工地的方向,低声说两句设计改造的难点或者创新点,比如如何保留原有结构承重同时创造更通透的公共空间,如何设置嵌入墙壁的绿植系统改善室内空气质量,如何引入智能调光玻璃调节光线和能耗……林雪萍虽不懂具体工程,但她善于理解和分析,总能从应用效果和用户体验的角度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或想法。这种工作性质截然不同、却能彼此理解并给予建设性回应的交流模式,早已是他们感情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了,”江明华端起冰美式啜饮一口,指尖随意地摩挲着杯壁,“刚才过来前,顺道去了趟老校区旁边的旧书铺子,想找几本设计年鉴参考资料,没想到碰见个‘古董’。”
“嗯?”林雪萍抬起头,眼里带着好奇。
江明华从随身的公文包侧袋里,小心地抽出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照片。照片边缘有些磨损,微微泛黄。他将其轻轻推过桌面。
林雪萍接过,当目光触及照片内容的瞬间,不由得微微怔住。
照片拍摄的似乎是某个阳光明媚、充满节日氛围的校园运动会场景。背景能看到红色的跑道、绿色的草坪和远处飘扬的彩旗。焦点却落在人群中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是穿着明显宽松不合身、写着号码布的高一校服的短发少女(正是当年的林雪萍),扎着简单的马尾,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一瓶快喝光的水,正看向旁边,笑得腼腆而灿烂。而站在她身边的少年,穿着同款校服,身形挺拔得多(是高中时期的江明华),他微微侧着头,视线专注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一只手拿着一个打开的纸盒,里面是几只包装粗糙的冰棍,另一只手正递了一支给她。男孩的眼神明亮清澈,那份温柔几乎要溢出画面。背景是喧闹的运动会,可照片定格下的这一角,却有种遗世独立的安静美好。照片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日期水印:2007年10月13日。
“这……你怎么找到的?”林雪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两个青涩的身影。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被繁重工作和岁月磨得有些模糊的细节,如潮水般涌回脑海——那是她高中参加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校运会,为了班级荣誉跑了八百米,累得气喘吁吁。江明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当时校门口小卖部很紧俏的盐水老冰棍,冒着被老师没收的风险带进来给她降温……
“书铺老板淘旧物时翻出来的。他说在一堆旧杂志里夹着,大概是当年哪个摄影爱好者拍的,洗了几张放学校公告栏展示过,不知怎么流落出去了。他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人是‘宏图设计’的那个年轻老板你,还有……”老板促狭地指了指照片上的林雪萍,“他女朋友。”书店老板恰好曾是江明华高中时的生物课代表,自然认得当年年级里这对备受瞩目的才子佳人。
林雪萍忍不住笑出声,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既是因为照片上少年毫不掩饰的温柔注视而心动,也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旧时光礼物。“那时候……真是幼稚。”她低声说,语气却柔软得能化开糖霜。
“我倒觉得很珍贵。”江明华凝视着照片,又抬眼看向坐在对面、褪去了青涩却更显睿智温婉的她,眼神里的温柔与照片里的少年如出一辙,只是更深沉,更笃定,“看,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笑起来最好看。”他伸出手,穿过小小的桌面,自然地覆上她握着照片的那只手的手背。
掌心温热,熟悉的触感和电流般的悸动同时传来。咖啡店的背景音乐舒缓流淌,窗外城市的喧嚣被玻璃隔绝得模糊不清。时光仿佛在他们身上完成了某种奇妙的闭环,从青涩懵懂的并肩,到如今成熟沉稳的相伴,那份心意,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生根发芽,最终长成遮风挡雨的枝繁叶茂。
林雪萍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唇角的笑容温柔而宁静。
短暂的午休时光结束,江明华需要赶去工地现场对接细节。林雪萍则收拾书本,准备去图书馆查阅几份资料,然后再回学校处理学生的一些问题。
走进高二教学楼,通往办公室的走廊安静而明亮。下午第一节自习课的上课铃声已经响过。经过某个班级的窗外时,林雪萍习惯性地放缓脚步,目光掠过一排排伏案学习的身影。她在高二(3)班的窗户边停住了脚步。
靠窗的位置,许清瑶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份显然是手写的、修改痕迹满满的讲义复印件(大概率就是从江韵华那里打印的最新版本),专注地看着,时而用笔在旁边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她脸上已经没有了上午演讲前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在知识梳理中的平和与认真,偶尔遇到难点,秀气的眉头会微微蹙起,唇瓣也轻轻抿着。
而坐在她斜后方不远处的江韵华,正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画着什么。林雪萍的角度看不真切他具体在画什么,但他面前的A4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他笔下的线条刚劲有力,偶尔停下来,托着下巴思考几秒,眼神专注而明亮。他的目光并不在许清瑶身上,但两人都坐在窗边的阳光下,构成了一幅安静自习的和谐画面,像是同一片知识海洋里并肩航行的两叶小舟。
林雪萍没有惊动任何人,微笑着看了片刻,便轻轻迈步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桌面上堆叠着学生作业、待处理的文件和下午工作安排。她将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小心地夹在了自己常用备课笔记本的扉页里。指尖拂过照片边缘,又想起咖啡店里那双交叠的手,以及窗外那两个在阳光里各自努力的年轻背影。
青春或许有许多种样子,但那份为了目标而努力的坚定,和彼此间那份无言却坚实的陪伴与支持,永远是其中最动人、最值得铭记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