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节抵在养魂瓶冰凉的铜壁上,那铜壁的寒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开来,李馆长那句“你爸临死前还攥着司命殿的玉牌”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进他后槽牙。
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潮湿且陈旧的气息,那是岁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顶灯昏黄且晃得人眼酸。
他望着李馆长被警察架走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这是他自父亲失踪后,第一次从活人口中听见关于父亲的线索。
“小陈?”老周拍了拍他肩膀,那拍打的力度带着一种沉稳和安慰,“跟方岩去办公室吧,证物得登记,你们几个当事人也得做笔录。”他们沿着狭窄的走廊走去,走廊的灯光昏暗而摇曳,墙壁上的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块。
方警探扶着伤腿站起来,另一只手搭在陈墨背上,那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走,我办公室有云南白药,苏小姐的伤口得处理。”他说这话时看了眼苏檀浸透血的裙摆,那殷红的血迹在裙摆上格外刺眼,声音轻了些。
苏檀弯腰捡起地上的剑,剑鞘磕在展柜上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她垂眸时碎发遮住眼尾,陈墨却注意到她指尖在剑柄缠的红绳上绕了两圈——那是敦煌带回来的避阴玉,她上次说过,触感发烫时能镇阴邪。
此时,他似乎能隐隐感觉到那避阴玉散发的微弱热度。
办公室门“吱呀”一声推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陈墨的鞋跟碾过地上的碎纸片,发出沙沙的声音。
方警探的办公桌乱得像被飓风扫过,案卷、咖啡杯、弹壳混在一起,最上面压着个泛黄的笔记本,封皮写着“博物馆异常事件记录”。
那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还有些卷曲。
“老周他们去审李馆长了。”方警探扯过椅子坐下,那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从抽屉摸出药箱,“苏小姐坐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转椅,又对陈墨努努嘴,“你把李馆长办公室搜出来的文件拿过来——刚才小刘说在他保险柜里翻出半箱纸。”
陈墨蹲在装文件的纸箱前,第一页纸刚展开就顿住了。
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画着奇怪的阵图,那朱砂的颜色鲜艳夺目,阵眼处写着“黄泉商盟·丙申年秋取魂仪式”,最下面的签名是“李敬棠”——李馆长的本名。
“这是……”苏檀凑过来,发梢扫过陈墨手背,那发丝轻轻拂过皮肤,痒痒的,“养魂瓶的使用说明。”她指尖点在一段小字上,“‘取生魂七,以铜瓶封,七七日后注入血泉,可启阴阳门’。”
陈墨的呼吸陡然粗重,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翻到第二页,是份名单,最上面的名字让他瞳孔骤缩——“陈建国(失踪时间:2008年7月15日)”。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个叉,批注“司命殿余孽,已除”。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和悲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他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被这样对待。
“陈墨?”苏檀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倒抽一口冷气,“这是……”
“我爸。”陈墨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指节捏得发白,“他失踪那晚,我在老宅后巷捡到半张符纸,和地下室那半张纹路一样。”他翻到第三页,是张照片,照片里他父亲被绑在青铜柱上,胸口插着把匕首,旁边站着穿青衫的李馆长,手里举着养魂瓶。
照片里的场景如此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刺痛着他的眼睛。
方警探的药棉“啪”地掉在地上。
他瘸着腿凑过来,盯着照片倒吸口气:“这照片……李馆长办公室保险柜的封条是新的,说明他最近还在整理这些东西。”他摸出手机拍照,“我现在传给老周,让技术科查时间戳。”
苏檀突然按住陈墨正在翻页的手:“看这里。”她指的是最后几页,“复活‘黄泉主’的步骤——需要集齐七处阴阳节点的气运,博物馆是第三处,前面已经毁了老宅和夜市。”她的声音发颤,那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他们要在阴阳交晷夜,用司命殿后人的血开阵。”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跳,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主线任务:寻找司命殿玉牌】的提示刺得他眼睛疼。
他想起李馆长被带走时的冷笑,想起苏檀说养魂瓶里的魂气和父亲失踪那晚的气味一样——所有线索像根绳子,正把他往二十年前的真相里拽。
“咚!”
突然的响动惊得三人同时抬头。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皮鞋跟磕在瓷砖上,“哒哒哒”由远及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在逼近。
方警探立刻按住腰间的枪套,苏檀握紧避阴玉,陈墨的系统界面“唰”地弹出选项:
【检测到未登记外来者,是否触发应对方案?】
【选项一:尝试与闯入者对抗(奖励:驱邪剑谱残页,风险等级:高)】
【选项二:寻找隐蔽地点躲避(奖励:无,风险等级:中)】
【选项三:设法记录异常现象(奖励:阴阳眼残篇,风险等级:低)】
陈墨的目光扫过苏檀渗血的伤口和方警探缠着绷带的脚踝——他们都不在最佳状态。
他快速咬了下舌尖,选了选项二。
“躲到档案柜后面!”他拽着苏檀往办公室角落跑,方警探抓起桌上的台灯砸向窗沿,“砰”的一声脆响,脚步声顿了顿,随即更急地冲过来。
三人刚猫进档案柜和墙的缝隙,办公室门就被踹开了。
陈墨透过缝隙看见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领头的左脸有条刀疤,正用枪指着空气喊:“东西呢?李馆长说文件在这儿!”
“刀疤”的手下翻乱了方警探的办公桌,照片和名单撒了一地。
陈墨看见“陈建国”三个字被踩在黑皮鞋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的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苏檀的手悄悄覆上来,掌心的避阴玉烫得惊人——这说明周围阴邪之气在聚集。
他能感觉到苏檀的手在微微颤抖。
“没有!”一个手下喊,“只有些旧案卷!”
刀疤的太阳穴跳了跳,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晃了晃。
那铃铛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音,陈墨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那铃铛声和养魂瓶里黑雾的波动频率一模一样。
“找仔细点!”刀疤的声音像刮玻璃,尖锐而刺耳,“黄泉主醒不过来,我们都得去陪李敬棠!”
苏檀的呼吸突然急促。
陈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地上的养魂瓶不知何时滚到了刀疤脚边,瓶口的黑雾正一丝丝往外钻,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人脸——是李馆长。
“蠢货!”李馆长的鬼魂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文件在陈墨手里!”
刀疤猛地转头,目光精准地扫过档案柜缝隙。
陈墨甚至能看见他瞳孔里的血丝——他被发现了。
“跑!”方警探吼了一嗓子,抄起椅子砸向刀疤。
陈墨拽着苏檀往门口冲,身后传来枪响,子弹擦着他耳尖打进墙里,那子弹擦过的风声在他耳边呼啸。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走廊,苏檀的剑“嗡”地出鞘,剑气卷着避阴玉的红光,暂时逼退了追来的黑衣人。
但他们刚跑到博物馆大门,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黑暗中传来李馆长的笑声,像指甲刮过黑板,尖锐而恐怖:“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陈墨抬头,只见台阶下的阴影里爬出十几个半透明的身影——是之前被打散的阴兵,此刻他们的伤口正在愈合,手中的青铜剑泛着幽蓝的光,那幽蓝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将三人团团围住。
苏檀的剑在发抖,方警探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
陈墨望着阴兵们空洞的眼窝,系统界面再次弹出刺目的红光:
【检测到致命危机,是否启动司命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