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州极西之地,西漠戈壁。
这里是无尽的黄沙与风化的岩石构筑的死亡之海。烈日永恒地炙烤着大地,蒸腾的热浪扭曲着视线,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气息,仿佛连空气本身都被烤得失去了水分。
狂风卷起沙尘,如同亿万条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荒原,发出低沉而永恒的呜咽。
生命在此地是稀缺的珍宝,只有最顽强的沙棘和偶尔快速掠过的沙蜥,才能在这片绝域中留下短暂的痕迹。
在这片死寂戈壁的腹地深处,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光罩顽强地存在着。
这便是蝰蛇一族赖以生存的护族大阵。光罩呈现一种阴冷的墨绿色,表面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防御波动,将外界的酷热与死寂隔绝开来。
阵内,是一片依靠阵法汲取地脉之力勉强维持的绿洲,亭台楼阁依稀有致,却笼罩在一片绝望的阴霾之中。
此刻,护族大阵的边缘,密密麻麻地聚集着蝰蛇族人。
他们保持着半人半蛇的形态,上半身是类人的躯干,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面容带着蛇类的特征,竖瞳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下半身则是粗壮的蛇尾,不安地在地面上摩擦。
每一个蛇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竖立的瞳孔死死盯着大阵之外那片翻腾着毁灭气息的战场。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绝望地等待着灭顶之灾——十六头散发着恐怖威压、形如巨大螳螂的黑色魔物(魔刀螳螂)已然逼近,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刀臂,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他们赖以生存的护罩。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一个蝰蛇族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然而,就在魔刀螳螂们扬起刀臂,准备合力轰击护罩的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另一股同样凶戾、带着金属切割般刺骨锋芒的魔气,毫无征兆地从戈壁的另一端席卷而来。
十六头形态狰狞、仿佛由精金与杀戮意志铸就的怪物(刀锋蚁魔)出现了!
它们的外骨骼在烈日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复眼闪烁着毫无情感的猩红光芒,锋利如剃刀的前肢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
仿佛是刻印在血脉最深处的诅咒,又或是源自不同世界法则的天然排斥。当这两群来自同一个恐怖源头——异魔界——却分属不同星域(刀锋蚁魔源自蚁魔星,魔刀螳螂源自螳螂星)的死敌相遇的瞬间,空气中所有的杀意与敌意都发生了剧烈的偏转!
蝰蛇族。
护族大阵。
在那一刻,都被这两群魔物彻底无视了!
“嘶嘎——!”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从魔刀螳螂群中爆发,如同进攻的号角。
“嚓嚓嚓!”
刀锋蚁魔群则以更加狂暴、密集的金属摩擦声回应,仿佛千万把利刃在石头上刮擦。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试探!
轰!
如同两股决堤的毁灭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
魔刀螳螂那巨大而灵活的刀臂,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或劈、或斩、或绞,招式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与精准的切割感。
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凄厉的黑色罡风,将坚硬的戈壁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沙石瞬间化为齑粉。
刀锋蚁魔则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它们行动迅捷如电,依靠着坚硬无比的外骨骼硬撼螳螂的刀锋,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四溅。
它们的前肢化作最致命的武器,或刺、或削、或钳,攻击角度刁钻狠辣,配合着诡异的身法,如同黑色的死亡旋风,围绕着螳螂巨大的身躯疯狂切割。
黑色的魔气如同沸腾的墨汁,在两群魔物之间剧烈翻滚、碰撞、爆炸。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狠狠撞击在蝰蛇族的护族大阵上,引得墨绿色的光罩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阵内的蝰蛇族人被震得东倒西歪,修为稍弱者甚至口鼻溢血,但他们脸上的惊恐,却奇迹般地转化为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
“天……天佑我族?”一位年长的蛇人长老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是它们自己打起来了!”另一个年轻蛇人激动地指着外面,“它们没空管我们了!”
绝望的阴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撕开了一道缝隙。阵内弥漫的窒息感稍稍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和对这场诡异战斗的强烈关注。
在人群的最前方,那位被燕飞羽收服、灵魂深处烙下主仆印记的蝰蛇族老祖,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
他那双饱经沧桑、此刻却因恐惧和希望而显得格外明亮的蛇瞳,紧紧盯着外面不死不休的激战,心中却翻腾着另一个念头:“打!狠狠地打!最好同归于尽!”然而,这念头之后,是更强烈的期盼:“主人……主人您一定要尽快赶到啊!只有您,才能真正解我族之危!”他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强大神秘的身影上。
阵外的战场,已然化作修罗地狱。
魔物之间的战斗,血腥、原始、毫无美感,只有最纯粹的毁灭意志。
噗嗤!
一头魔刀螳螂的刀臂以雷霆万钧之势,硬生生将一头刀锋蚁魔坚韧如精金的前肢齐根斩断!
黑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魔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落在滚烫的沙地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刺鼻的白烟。断肢翻滚着飞向远处。
“嗷——!”
刀锋蚁魔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吼,但这痛苦并未让它退缩,反而激发了更深的凶性!
它仅剩的前肢和锋利的口器疯狂地撕咬着螳螂相对脆弱的关节部位,试图将其肢解。
几乎在同时,另一侧,三头刀锋蚁魔凭借着极致的速度和配合,如同跗骨之蛆般缠住了一头落单的魔刀螳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