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一块浸透了绝望的巨大幕布,沉沉地压在太玄门残破的山门之上。
断壁残垣间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混合气息,破碎的法宝残片散落一地,闪烁着不甘的微光。
劫后余生的太玄门弟子们,脸上交织着疲惫、庆幸与尚未褪去的惊惧,他们或相互搀扶,或默默疗伤,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在场中那位宛如天神降临般拯救了他们的身影——燕飞羽,以及环绕在他身旁,气质各异却皆风华绝代的众女。
空气中弥漫的劫后余温尚未完全消散,一股更为沉重、带着无上威压的气息便毫无征兆地降临。
空间的宁静被粗暴撕裂,仿佛一块无形的琉璃骤然破碎。
在距离地面约莫千余丈的高空,一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刺目银辉的空间门扉豁然洞开!
门内涌出的并非祥瑞之气,而是精纯却冰冷刺骨、带着睥睨下界意味的仙灵之力,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冲刷过下方每一寸土地,每一张脸庞。
五道身影,如同五柄出鞘的利剑,自空间门中鱼贯而出,稳稳地悬停于云端之上。
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云纹仙袍,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材质非凡,流光溢彩。
为首一人面容方正,眉宇间凝聚着久居高位的倨傲,双目开阖间精光如电,仿佛能洞穿下方蝼蚁的心思。
他身后四人,气息稍逊,但那份源自上界仙门的优越感却如出一辙。
其中一个身材矮胖、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家伙,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猥琐笑容,目光贪婪地扫视着下方,尤其在燕飞羽身边的众女身上流连忘返。
那为首仙使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在燕飞羽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冰冷的质询,清晰地穿透云层,轰然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何人胆敢冒充我太玄门仙使?报上名来!”
这声质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太玄门众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燕飞羽的眉头骤然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寒芒,周身原本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万载玄冰,凛冽得让身旁的几位红颜知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身边的众女,或柳眉倒竖,或俏脸含霜,或目露厌恶,脸色无一例外地变得极其难看。
她们周身都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而太玄门的人,则完全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混乱之中。
他们一会看看地面上刚刚拯救了他们、气息渊深如海的燕飞羽和他身边风华绝代的女子,一会又抬头仰望天空那五个散发着纯粹仙门气息、姿态傲慢得不似凡俗的身影,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困惑、不解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仙使?那五位才是我们上界仙门的前辈?”
“可…可是那位带着一众仙子的前辈,刚刚才救了我们整个宗门啊!他们不是仙使?”
“天啊,到底谁才是真的?”
无数个疑问像沸腾的气泡在他们脑海中翻滚、炸裂。
那天空五人中为首的仙使刚才质问的话语,矛头直指燕飞羽,分明在宣告他们五人才是太玄门正牌的上界仙门前辈!
那么,这位力挽狂澜、将太玄门从灭门边缘拉回的燕前辈,和他身边的一众仙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友?是敌?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误会?
巨大的认知混乱让太玄门上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天空与地面之间来回逡巡,试图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寻找一丝答案。
然而,此刻,没有任何人能为他们解惑。
场中的气氛,因为天空那五道身影的降临和质问,瞬间降到了冰点,变得异常压抑。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残余的微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太玄门弟子们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的声音。
燕飞羽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这五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东西,不仅态度嚣张得令人作呕,还敢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质问他?
一股沛然的怒意在他胸中酝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脚下方寸之地,细小的碎石无风自动,微微悬浮起来。
就在他双膝微曲,体内磅礴的力量即将爆发,准备冲天而起,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将那几个用鼻孔看人的家伙狠狠拍落尘埃,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时——
“且慢!”
一个苍老而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只见太玄门老祖,这位经历了宗门生死存亡、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最初的震惊和茫然之后,终于从混乱中强行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猛地踏前一步,先是朝着燕飞羽和他身边的众女,深深地、带着无比歉意和感激地躬身一拜,那姿态恭敬到了极点,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他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对救命之恩的感激,有对眼前局势的担忧,更有对上界来者如此不堪的羞愧。
行完这一礼后,他才强压住内心的不安,转过身,对着天空那五位不可一世的仙使,同样行了一个庄重的晚辈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解释:
“五位上界仙门的前辈,还请息怒!容晚辈解释一二……”
他的话语充满了恳切,希望能化解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甚至连燕飞羽的名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极度不耐烦的冷哼之声从空中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