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断墙残骸紧贴着后背，粗糙的土石颗粒硌着顾长清单薄的衣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灼烧着喉咙。外面，日军士兵野兽般的吼叫、拉动枪栓的哗啦声、以及那挺歪把子机枪枪口挪动时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死死钉在他的位置。
“伏羲！标记所有威胁源！” 顾长清在脑中低吼，冠军的冷静强行压下了初次杀人带来的生理不适和滔天怒火，大脑如同超频运转的处理器，瞬间进入绝对专注状态。
“视觉\/声学增强模式维持。威胁标记：机枪手（矮墙后，方位10点钟，距离35米）；步枪兵A（烧焦树干后，1点钟，25米）；步枪兵b（土堆后，3点钟，30米）；步枪兵c（村民尸体后，5点钟，40米）；曹长（手腕骨折，隐蔽于坍塌屋角，7点钟，50米，威胁度低）。” 伏羲冰冷的声音伴随着意识视野中几个刺眼的红色光点，精确标注出每个敌人的位置。其中，代表机枪手的那个红点，如同最危险的毒蛇，闪烁着高频的警示光芒。
“机枪是最大威胁！必须优先解决或压制！” 顾长清瞬间做出判断。硬拼是找死，唯一的生机在于运动，在于将这片燃烧的废墟变成他个人的猎场！
念头刚起，机枪的咆哮就撕裂了短暂的死寂！
哒哒哒哒哒——！
歪把子特有的、带着点嘶哑的连发声猛烈响起！灼热的弹头如同密集的冰雹，狠狠砸在顾长清藏身的断墙外侧！砖石碎屑混合着泥土疯狂迸溅，发出噗噗的闷响，扬起的烟尘几乎将他笼罩！一堵本就摇摇欲坠的半截土墙，在弹雨的蹂躏下剧烈颤抖，随时可能彻底垮塌！
“压制射击！火力掩护！” 日军的吼叫声传来。
几乎在机枪开火的同时，几个步枪兵也探出身，朝着断墙方向盲目地开火！三八式步枪特有的“啪勾”声此起彼伏，子弹嗖嗖地飞过，在废墟中激起更多烟尘。他们试图用火力将他彻底钉死在这片狭小的死亡区域。
顾长清在机枪开火前的零点几秒，身体已经如同绷紧的弹簧般猛地向侧面扑倒！一个标准的战术翻滚，动作迅捷而流畅，借着断墙内凹的一处死角作为掩护。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过，灼热的气流刮得皮肤生疼。
“伏羲！计算机枪火力间隙！”
“机枪手更换弹夹模式为30发弹斗供弹，理论射速120发\/分。当前扫射模式，预计持续压制时间约5-7秒后需短暂停顿或调整射界！”
5秒！足够了！
顾长清在翻滚中已经完成了对三八式步枪的检查——枪栓拉到底，黄澄澄的子弹压满弹仓，保险已开！这把缴获的武器冰冷沉重，后坐力巨大，远不如他熟悉的虚拟武器得心应手，但此刻，它就是唯一的倚仗！
机枪的嘶吼声稍稍减弱了一瞬！那是弹斗供弹卡顿的零点几秒，也是机枪手微微调整枪口角度的间隙！
就是现在！
顾长清如同捕食的毒蛇，猛地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冠军级的肌肉记忆让举枪、瞄准、击发的动作一气呵成！目标——矮墙后那个刚刚抬起身体、试图重新掌控机枪扫射范围的日军机枪手！
距离35米。风速？忽略！弹道？凭感觉！在《终极红警》中操控狙击手单位无数次爆头的经验，此刻完美地转化为现实中的直觉！
砰！
三八式步枪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顾长清的肩窝，震得他手臂发麻，枪口猛地向上一跳！但射出的子弹，却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穿透了矮墙上沿两块砖石的缝隙！
噗！
一声闷响！矮墙后，那个正抓着歪把子机枪握把的日军机枪手身体猛地一僵！钢盔下方，右眼的位置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向后栽倒，歪把子机枪失去控制，枪口指向天空，哒哒哒地空射了几发，随即彻底哑火！
“机枪手玉碎！” 日军惊恐的叫声响起。
“八嘎！他在那边！杀了他！” 步枪兵们惊怒交加，火力瞬间转向顾长清暴露的位置。
但顾长清早已不在原地！在扣下扳机的瞬间，他根本不去看结果，身体已经像压紧的弹簧般再次猛地缩回掩体，紧接着一个迅疾的低姿匍匐，沿着断墙的根部，向右侧另一处更厚实的半截石磨盘转移！
嗖嗖嗖！
几发步枪子弹几乎是追着他的脚后跟钉入刚才藏身的地面！
“伏羲！报告剩余威胁动向！”
“步枪兵A、b正试图从左右两侧包抄！速度中等！步枪兵c原地火力压制！曹长仍在隐蔽点，未移动！”
想包抄？顾长清眼神冰冷。他迅速拉动枪栓，滚烫的弹壳跳出，下一发子弹上膛。他利用石磨盘坚固的掩护，突然探身，对着正从左侧烧焦树干后探出头、试图寻找他位置的步枪兵A，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点射！
砰！
这次距离更近，子弹精准地打在树干边缘，飞溅的木屑瞬间刺入了步枪兵A暴露的脸颊！他惨叫一声缩了回去，鲜血直流。
“他在磨盘后面！” 右侧的步枪兵b大叫着，举枪就朝石磨盘射击。子弹打在厚重的石头上，溅起点点火星。
顾长清立刻缩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弹药！只有五发！刚才用了两发！他迅速摸向腰间，从被打死的哨兵身上只搜刮到两个弹夹，每个五发子弹！十五发！这就是他全部的火力！
战斗激烈而残酷。顾长清像幽灵一样在废墟间穿梭、跳跃、匍匐。每一次探头射击都精准而致命，专打敢于暴露身体的敌人。他充分利用每一个掩体——倒塌的房梁、烧焦的粮囤、半塌的土炕。伏羲的实时威胁标记如同最先进的战场雷达，让他总能提前零点几秒感知到子弹的来向和包抄者的位置。
砰！又一名试图从侧面迂回的日军士兵被顾长清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枪撂倒。三八式步枪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虎口发麻，肩膀已经一片青紫。
但日军的人数优势依然存在。他们的战术虽然相对呆板，但悍不畏死，火力网依旧密集。顾长清险象环生，一发子弹甚至擦破了他的左臂衣袖，带走一小片皮肉，火辣辣地疼。他滚进一处塌了半边的灶房，背靠着冰冷的土灶台喘息，汗水混合着尘土和血污，顺着额角流下，视线都有些模糊。
“指挥官，左侧包抄的步枪兵b距离你藏身点仅15米，即将完成迂回！右侧步枪兵c火力压制未停！建议立刻转移！” 伏羲的警告急促响起。
顾长清咬牙，刚想冒险探头压制步枪兵b，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了灶房外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石磨盘后面——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是一个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年纪，穿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旧小棉袄，小脸上满是烟灰和泪痕，一双惊恐到极致的大眼睛，空洞地望着不远处一具村民的尸体，瞳孔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放大，失去了焦距。她瘦小的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磨盘上，仿佛想把自己镶嵌进去，彻底消失。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一点哭声，只有无声的绝望在弥漫。
她是那么小，那么脆弱，像狂风中随时会熄灭的一星烛火。
而就在此时，一个被顾长清刚才射击逼退到附近的日军步枪兵（原本负责包抄的b），也发现了这个躲在磨盘后的小女孩！他脸上瞬间露出一种混合着残忍和发泄的狞笑！显然，在追捕那个“狡猾的支那兵”受挫后，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生命成了他宣泄暴虐和恐惧的最佳目标！
“哟西！小崽子！” 日军士兵怪叫一声，放弃了迂回顾长清的计划，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大步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走去！刺刀的寒芒，在小女孩空洞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