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大门外,血腥气翻滚不散,杀意仍未尽退。
场内灯火通明,三楼高台之上,宁凡静静坐着,目光如炬。
透过窗纸望着下方的打斗之地,而身旁的江湖人早已倒吸凉气、震惊无言。
就在那枚黑色蛊虫扑向戚南荒的刹那,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认定,这一战的结局将就此落定。
“这是……蛊虫!是百蛊门的毒物!”
有眼尖之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话音落地,却无人起身阻拦。
皆因那东西来势汹汹,极诡极狠,谁敢轻举妄动,怕不是也得丢了命。
“看那模样……不像普通蛊虫。”
“对!传闻百蛊门真正的‘命蛊’能听人言、噬人魂!”
“这只竟能应令而动,怕是那等传说中的‘魂蛊’!”
一时之间,众人脸色皆变,议论声喧哗,如潮水般冲击整座拍卖会。
可这时——
“啪!”
只听一声脆响响起,竟是一道身影倏然自人群之中掠出。
宛若鬼魅般闪至戚南荒身旁,那只黑色的魂蛊连挣扎都未曾挣扎便被一掌拍成了肉泥,黑汁四溢,残肢碎爪犹自蠕动。
众人猛地屏住呼吸,视线齐刷刷落在那人身上。
那是一名高大魁梧的壮汉,裸着上身,肌肉虬结如山,满身刀疤纵横,皮肤呈古铜色。
一双金褐色的眼瞳冷冽如刀,而他背后披着一整张银灰色的巨狼皮,随风猎猎作响。
面容粗犷,脸颊刻有奇异的符文纹路——赫然是蛮荒人独有的图腾烙印。
“蛮……蛮荒人?!真是蛮荒人?!”
“难道……这人是戚南荒带来的底牌?!蛮荒援兵?!”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江湖人们面露骇色,看着那人杀气凛然地立于血泊之间,无人敢再轻举妄动。
即便是在北荒这等血腥之地,蛮荒人都向来是神秘而危险的存在。
他们行事疯癫野蛮,杀人不眨眼,几乎不讲道理,擅长在沙漠中厮杀猎命。
毕竟他们常年生活在这里,而且每个人都身强体壮实力不俗。
而且够让这伙江湖人望而生畏的是,蛮荒人在没有粮食的时候也没少来劫掠他们。
而且不仅仅是劫掠,甚至每次来都要杀上不少人。
而戚南荒的这名帮手,仅凭一掌,就拍死了那只号称能斩六七品武者的魂蛊!
这一刻,不止是在场的江湖人,就连拍卖会三楼的宁凡,亦是眉头微皱,眼中涌现几分惊异。
“蛮荒……百蛊门……”他喃喃低语,唇角浮现一丝冷笑,“今天这场戏,竟比预期还要精彩。”
岳凌风身后有大秦,戚南荒暗中勾连蛮荒,而厉秋罗,竟真的是百蛊门余孽!
若不是自己设计这一出借宝引人、鱼龙混杂的拍卖会,恐怕这些人还要继续隐藏下去,难以查探。
但如今,一切都露了真容。
三条暗线,尽数浮出水面。
……
场外,厉秋罗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他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名蛮荒武者与戚南荒。
“你……你竟藏得这么深……”
他声音沙哑,甚至带上了几分撕裂。
他本不想暴露身份,更不愿动用这只本命魂蛊。
那是他在百蛊门覆灭前最后得到的传承之物,孕养多年,只为搏命之时一击必杀。
可如今,这道杀招却被人轻易抹去。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滩黑色蛊虫的尸骸,喉头微颤,一丝绝望从眼底爬起。
“看来最后的赢家,是我。”
戚南荒的声音这时终于响起,他身上满是血迹,口鼻之间也隐隐有伤,但此刻他依旧咧嘴笑了出来,笑得畅快无比。
“你藏得深,我比你更深。”
他说,“你以为你可以颠覆北荒,掀起风浪,结果却连自己都保不住。”
他缓缓走近厉秋罗,脚步虽然沉重,却步步踏在对方心头。
“知道为什么北荒只有三大寨子吗?”
“不是因为没人敢挑战,而是因为我们从不留敌人。”
“现在有四大寨子了,荀破能成为新贵,是因为他配。”
“而你……连个狗都不如。”
说罢,他猛地挥手。
那名蛮荒人应声而动,宛若一道狂风骤起,五指张开如铁钳,一掌拍向历秋罗的心口。
“轰!!!”
厉秋罗虽然拼尽全力抵挡,衣袍炸裂,血肉横飞,但之前战斗损耗太多,再加上心神失守,根本无力对抗。
他身形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地面,口中喷出大片血雾,眼中神光彻底湮灭。
他不甘地看着夜空,嘴唇翕动,却终究再发不出声音。
——百蛊门,灭于昔年;余孽,如今彻底归尘。
戚南荒上前一步,伸手将那枚残破的藏宝图缓缓捡起,眼中战意不减,反倒愈发炽烈。
他没有多说话,转身带着那名蛮荒武者一步步走向荒关之外,脚步坚定,背影孤傲。
人群中,有人心生贪念,但只看了那蛮荒人一眼,便再不敢动弹。
那是一头狼。
一头站在猎人尸体上的、刚刚吃饱的野狼。
……
三楼窗前,宁凡默然良久,方才缓缓开口。
“荒关这盘棋,下得还算值。”
他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转向窗外夜色。
“不过……该收线了。”
夜风微起,吹得拍卖会残破门帘猎猎作响。江湖人们纷纷散去,但没人再敢小觑今日之战。
——血战之下,一死一伤,藏宝图落入赤狼之手。
——百蛊余孽就此现形而亡。
——而属于北荒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