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不傻,能将这伤口搞成这样的,除了萧祈越自己,还能有谁?
她突然觉得萧祈年说的话也有道理的。那可是太子之位,也就意味着是天启国未来的皇帝,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势,难道萧祈越真的不曾心动过吗?
见他没有开口,楚婳继续道:“七皇子难道要告诉我,众目睽睽之下,有人闯进了层层守卫的宫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的伤口变成了这样?”
她的声音已然带了怒意。
“萧祈越,我不管你跟萧祈年怎么斗,你想争宠也罢,想当太子也无所谓,但是能不能不要殃及无辜?”
这个天气,把人从被窝里喊出来,这跟要人命有什么区别?
萧祈越依旧沉默不语,嘴角浮现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原来,她竟是这么以为的。在她心里,他为了权势,不择手段,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他的确用了苦肉计,只不过,对象不是他的父皇。他只不过是想见她了,却又拉不下这个脸,所以才出此下策。
结果……当真可笑。
“阿嚏——”楚婳打了个喷嚏。
“你受凉了?”萧祈越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楚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冷道:“不劳七皇子费心。”
“你就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
楚婳没有回话,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如果不是萧祈越,她这会儿应该在自己床上,做着美梦才对。
萧祈越的宫中,倒是比楚府暖和多了。没一会儿,楚婳就睡着了。
殿中安静极了,月光透过窗户,泻下一地银光。萧祈越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榻上人的脸,就连心脏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
不知为何,光是看着她,他的心底就漫着喜悦。
再后来,萧祈越索性直接从床上起身,朝着那榻走去。他的脚步很轻,生怕将她吵醒了。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那道影子刚好将楚婳整个人给包裹住了,无处可逃。
睡梦中的女子,翻了个身。
萧祈越伸手去护,生怕她掉下来了。如绸缎一般的发丝,有几缕滑过他的指尖,落到了手心,柔软又顺滑。
一种奇异的触感在心底升起。
他收回了手,从一旁拿了一床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楚婳的身上。
他站在榻旁,又看了许久,直到天快亮了,才回床上休息。
楚婳是被饿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桌子的好吃的。
“过来吃些东西吧。”萧祈越的声音淡淡的,已然将夜里异样的情绪全部掩藏了下去。
有吃的,楚婳自然不会客气。而且,巧的是,都是她爱吃的。等用完膳,她心底的气也消了不少了。
她并不觉得有野心是坏事,只是不爽大半夜的被折腾。正如她跟萧祈年说的,谁当太子,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只要他们别来惹她就行了。
凤仪宫。
“啪——”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一旁的嬷嬷赶紧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皇后娘娘,保重凤体。”
“丽妃这几日是愈发嚣张了。仗着七皇子最近得宠,明里暗里跟本宫对着干!
就连本宫看上的那几匹天蚕丝,也敢向陛下讨要,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皇后眼神怨毒,再也不似之前平和了。
“皇后娘娘莫急,切勿自乱阵脚。”身旁的嬷嬷劝解道。
“你让本宫如何不急!
最近这段时日,一有好东西,陛下就命人往七皇子宫中送去。
之前那次疫病,就有不少人对七皇子赞赏有加,夸他有仁厚之德。这次祭天大典上,他又是舍命救下了陛下,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倒戈,想让陛下改立七皇子为太子。
而且本宫听闻,这几日楚婳也在宫中。陛下本就因为‘天女’之说,对楚婳另眼相待,若是她真与七皇子两情相悦,这对年儿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愁容满面,长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萧祈越竟然还能翻身。
她原本以为,一个已经毁容的皇子,对于他家年儿来说,是毫无威胁力的。结果阴差阳错,被楚婳给治好了脸,至少乍一眼看,跟常人无异。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次萧祈越还拿命相护,这让陛下如何不心疼?更何况,这可是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
皇后越想越发愁,秀眉微拧。
若是真让萧祈越当了太子,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要被丽妃压一头?一想到丽妃那得意的嘴角,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太子之位,只能是她家年儿的,别人想都别想。而且,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丽妃的儿子。
嬷嬷环顾四周,小心翼翼道:“娘娘,奴婢倒是有一法子,只不过……”
皇后心中一动,疑惑道:“什么法子,你且说来听听。”
东宫。
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太子,楚小姐差人传了口信,说是邀您过几日一同赏梅。”
萧祈年放下了手中的公文,一脸不耐烦道:“就说本宫忙,没时间。”
小太监闻言,支支吾吾道:“殿下,这……是不是不太好?奴才听说,楚少傅这几日,对您颇有微词……”
这楚小姐的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少傅,若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事传到了楚少傅耳中,只怕是心里会有想法。
萧祈年原本就心烦,听到这话,面色一沉,冷冷道:“颇有微词?区区一个少傅,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别说现在楚玥还不是太子妃,即便她真成了太子妃,难不成他楚怀仁还妄想爬到本宫头上去?女儿嫁入东宫,他就真以为是本宫的岳父了?
这太子妃,又不是不能换人!”
“殿下说得是,奴才这就去回绝。”小太监冷汗涔涔,生怕走得慢了被迁怒。
他们殿下这几日,似乎心情很不好,就连这性子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萧祈年。他的手攥紧了拳头,关节都泛起了白色。
“楚婳,是你逼我的。”
他的声音仿若从寒冰里浸泡过一般,惊起一身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