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师说涛涛的脑瓜子很聪明,就是语文有点拖后腿,如果把涛涛送到县城的学校,再给他找个好点的老师补补,成绩很容易上来的。”
“这样就能考上大学吗?”
大学生在乡下属于屈指可数,她以前从没想过三棍子憋不出一个屁的郑涛能考上大学。
她不认识字,每次问郑涛成绩,也都不是第一名。
她的思维里,郑涛最好的成绩也就考个差的高中。
如果能考上第一中学,就很有希望考上大学。
就算大学考不上,大专、中专也行呀。
“这个说不准,我们县就是个小地方,每年能考上大学的人不多,不像京市、海市、羊城这种全国最繁华的城市,这几个城市的学生比较容易考上大学。”
邬小凤听了沉眉思索。
突然,外面有人在喊:“凤婶子在家吗?你大儿媳打电话来了。”
“哦哦哦,我现在就过去接电话。”
喊完,抬脚朝着村长家跑去。
郑文苑刚走到家门,就看见星宝站门口东张西望。
“肯定是郑涛的后妈打电话过来,找大奶奶过去把郑涛接回家。”
又看向郑文苑问道:“小姨,你有没有引导大奶奶把郑涛往羊城读书?”
郑文苑掐了一把她水嫩嫩的脸颊:“有,未来的女王陛下。”
甘菊一到店里就给婆婆打电话,哭诉着郑涛无法无天的行为,希望婆婆今天就过来带郑涛回去。
邬小凤却不太信她的话。
相反,还隐隐有些生气。
郑涛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他什么性格她会不知道?
甘菊说他不好,不就是暗指她没教好吗?
涛涛第一次去县城出,才住一晚,她就嫌弃上了,果然后妈就是后妈。
“涛涛毕竟也是国中的儿子,你们总不能一直把他扔乡下吧?”
“你们呀,这是刚开始,还在磨合期,过个一段时间,你们一家就适应了。”
甘菊心一惊,她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郑涛长住?
她试探的问道:“那就让涛涛在这玩几天,到时再叫国中把他送回来。”
“还送过来干嘛?你们房子边上不是有个不错的小学吗?就让他在那读呗,对了,涛涛班主任说他语文不太好,你给他找个老师补补课,别让他下学期掉队。”
“涛涛过来,家里就剩您和爹,多孤单呀,要不过两年再让涛涛来县城?反正他读高中还早呢?”
“我给你们带了这么多年孩子已经带够了,只想清静几年,不需要他陪,你们一家好好过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听到话筒对面传来的嘟嘟声,甘菊傻眼了。
不是,她婆婆怎么突然也赞成郑涛来县城读书了?
她以前不是一直说,小孩子会读就读,不会读就出去打工的吗?
怎么现在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哪里知道郑文苑的几句话,让邬小凤看到换个环境读书,郑涛就有考上大学的希望。
郑涛在家也不老实。
他胁迫郑泽把所有的零花钱交出来,然后把钱卷入自己的书包。
再带着郑泽出去遛狗逗猫,惹是生非。
等郑国中和甘菊晚上回来,除了面对小儿子哭唧唧的告状,还要被好几个家长找上门说理。
第三天、第四天依旧如此。
郑国中夫妻已经被搞的筋疲力尽,在店里好几次都算错账了。
“国中,涛涛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家都要散了。”
“你看看他,一个星期不到,把咱们这一片有孩子的家长都得罪光了,这不是让人戳我们的脊梁骨吗?”
“那你说怎么办?”
郑国中脑壳也疼,可这是他儿子,不是一件物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娘也赞成他来这读书,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不是没想过把郑涛送回乡下,可他娘不愿意带,郑涛也不肯回去,他能拗的过一老一小?
甘菊眼眶通红地扯着郑国中的袖子,泄气道:“你去好好劝劝他,问问他到底要怎样才肯回乡下。”
她儿子郑泽最近也是每天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在外人面前,郑涛装得像个懂事的好哥哥,可在家里,竟使唤这么小的孩子给他干活。
她心疼得不行——自己都没舍得让郑泽干过半分家务,郑涛倒好,不是差郑泽用自己的钱去街角的国营商店买零食,就是让郑泽给他洗衣服。
她自己受点苦没什么,她儿子不行!
郑涛必须走!
晚上,郑涛准备睡觉,郑国中进来了。
坐在凳子上,一副打算与他推心置腹的姿态。
“涛涛,在这里还习惯吗?”
“非常习惯,县城比乡下有意思多了。唉,我早该来的。”
郑涛坐在床边,困意阵阵袭来,哈欠连天,眼角泛起泪花 。
白天忙着和人起冲突,连个午休的空都没有。
郑国中的胸腔闷了闷,掏出烟盒,摸出一根烟点上,默默抽了起来。
“涛涛,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现在做这些,是不是在发泄你心中的不满?”
郑涛意兴阑珊道:“你说是就是吧,随你怎么想。”
郑国中重重的叹息:“说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觉得郑涛一方面是报复他,想引起他的注意,另一方面是到了叛逆期,想挣脱一切束缚证明自己。
“我能做什么?就是想来县城和你们一家相亲相爱的生活呀。”
郑涛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语气里满是戏谑。
郑国中的胸腔又更闷了,像是被塞进一团浸湿的棉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滞涩,他盯着儿子吊儿郎当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你看看,这个家里现在消停过了吗?你菊姨和弟弟现在看到你都怕。”
“心里有鬼才会怕。”
郑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轻蔑,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你扪心自问,两个儿子你什么时候做到过一视同仁?”
“现在我不过在这住了几天,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我走,我把话搁这里,我是不可能回乡下读书的。
都是儿子,凭什么我就要在乡下,还要花自己的钱出生活费和学费?你的钱却要就要留给你的小儿子?
你小儿子的钱途是钱途,我的前途难道就不是前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