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黑液漫到小腿时,祁煜琛的离火突然往上一蹿,金红的光舔过四壁,照出那些扭曲人脸的轮廓——原来每道刻痕都渗着暗红,像被血浸过百年。
\"婉清。\"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手背,\"看左边第三块石壁。\"
我顺着他目光望过去,最下方那尊人脸的嘴部裂开道细缝,黑液正顺着缝隙往下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纹。
等最后一滴黑液滑落,石壁上竟浮现出浅浮雕——是祁家祖祠的飞檐,檐角挂着的铜铃纹路清晰得能数清刻痕,可再往上看,本该供着祁氏列祖列宗牌位的香案上,却摆着个玄阴教的银线玄鸟图腾。
我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上辈子我在祁家当少奶奶八年,跟着老夫人扫过七次祖祠,从未见过这样的壁画。
更诡异的是,玄鸟图腾下还刻着行小字,笔画歪歪扭扭像被指甲抓出来的:\"玄阴血誓,祁氏代承\"。
\"这是......\"我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石面,壁画突然泛起微光,那些扭曲的人脸竟跟着动了——原本闭合的眼睛缓缓睁开,每一双都映着玄鸟的影子,连祁家祖祠的飞檐都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咒文。
祁煜琛的离火\"轰\"地烧到半人高,火光里,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我祖父说过,祁家发家靠的是当年护送西域商队的镖银。
可这壁画......\"他顿了顿,离火突然凝成剑形,尖端抵住玄鸟图腾,\"像在说我们祁家跟玄阴教有血誓。\"
我想起上辈子祁家突然衰败的契机——老夫人过寿那日,玄阴教的人带着\"祁家违背血誓\"的罪名杀上门,当时我还以为是巧合。
此刻盯着壁画里蠕动的咒文,喉咙像堵了块烧红的炭:\"是陷阱。
他们引我们来,就是要让我们发现这个。\"
话音未落,脚边的黑液突然\"咕嘟\"冒泡,我下意识拽住祁煜琛衣袖后退,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拉进怀里。
黑液翻涌的中心浮出块青铜匣子,表面的锈迹被黑液腐蚀剥落,露出里面泛黄的绢帛。
\"古籍。\"祁煜琛弯腰捡起,绢帛刚展开,石殿的穹顶就传来\"簌簌\"落石声。
我凑过去看,绢帛上的字是用鸟血写的,有些地方被虫蛀了,只勉强认出几句:\"玄阴困兽局,破心方见生。
九灯灭其一,阵眼现于......以离火灼之,以灵泉淬之...\"
\"困兽局。\"我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玉坠,上辈子灵泉显过的警示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祁煜琛的离火映着绢帛,他指尖停在\"破心\"二字上:\"心?
是指人心?
还是......\"
穹顶的落石突然变密,有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我发顶砸在脚边,碎成齑粉。
我抬头,九盏青铜灯不知何时灭了一盏,剩下的八盏蓝火忽明忽暗。
祁煜琛突然攥紧我的手:\"阵眼可能在灭灯的位置。
走。\"
我们顺着穹顶灯位往下找,第七盏灯正下方的地面有块凸起的石块,祁煜琛用离火剑一挑,石块底下露出个黑洞,里面传来腥甜的血气。
我刚要凑近,黑洞里突然窜出道黑影,带起的风刮得绢帛\"哗啦\"作响——那是只半人高的兽,全身覆盖着暗鳞,额间嵌着枚玄鸟玉牌,眼睛是两团跳动的蓝火。
\"守护兽。\"祁煜琛将我往身后推,离火剑在掌心转了个圈,\"退到我三步外。\"
我没动。
空间玉坠在颈间发烫,灵泉的凉意顺着血管往上涌。
上辈子我总躲在他身后,这次——我摸出腰间的淬毒匕首,灵力顺着刀尖凝成细网:\"一起。\"
守护兽的嘶吼震得石殿嗡嗡作响,它前爪一按,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黑液顺着缝隙漫上来。
祁煜琛的离火剑率先刺出,金红的火焰裹着剑气劈在兽身上,却只擦下几片鳞甲。
那兽吃痛,甩尾扫来,我侧身避开,匕首划在它腹下软处,却像砍在铁板上,震得虎口发麻。
\"它怕灵泉!\"我喊出声。
方才匕首刺中的地方冒起青烟,是灵泉的气息在腐蚀它的鳞甲。
祁煜琛立刻明白了,离火剑突然转向我的匕首,两团火焰撞在一起,腾起的火光里,我看见他眼睛亮得惊人:\"引它近身!\"
我咬着牙冲上前,匕首上的灵泉光芒大盛。
守护兽被灵泉激怒,张开满是利齿的嘴扑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祁煜琛的离火剑从侧面刺入它左眼,我趁机将匕首捅进它咽喉——蓝火般的血溅在我脸上,守护兽发出濒死的哀鸣,身体开始透明。
可就在它消失的瞬间,出口处突然腾起道银灰色屏障,将我们与黑洞隔开。
石殿的穹顶开始大面积崩塌,剩下的八盏青铜灯一盏接一盏熄灭,黑液沸腾着冒出气泡,空气里弥漫着焦土的气息。
\"婉清。\"祁煜琛抹掉我脸上的兽血,他的手掌还带着离火的温度,\"灵泉还剩多少?\"
我摸了摸空间玉坠,里面的灵泉正翻涌着,像在回应我的不安:\"足够支撑三次爆发。\"
他低头吻了吻我额头,离火剑在掌心烧得更旺:\"那便再试一次。\"
穹顶最后一盏灯熄灭的瞬间,屏障泛起刺目的银光。
我握紧祁煜琛的手,灵泉的力量顺着交握的指缝涌遍全身。
石殿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有碎石砸在背上,疼得人发晕,可他掌心的温度始终稳定,像团怎么都灭不了的火。
这次,我们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