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面翻涌的黑雾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祁煜琛的剑还卡在结界里,那些邪物的脸挤在黑雾里,青灰色的舌头舔过他的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清儿,看结界底部。\"祁煜琛突然低喝。
他的指尖擦过我手背,带着血的温度,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黑雾与地面相接的地方,符文流动的速度明显慢了半拍,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尾巴。
\"是阵眼!\"我脱口而出。
空间里的灵竹突然安静下来,灵泉的涟漪却比刚才更急,在识海荡起刺痛的波纹。
这说明我的直觉没错——那些用血写的符文,最怕的就是至纯的生机。
可不等我们靠近,黑雾里突然传来骨骼碎裂般的爆响。
成百上千道黑影从结界里挤出来,青灰色的皮肤泛着尸斑,指甲长得能勾住人的喉咙,最前面那只的眼眶里还嵌着半块带血的玉牌,是前几日失踪的账房老周。
\"退!\"祁煜琛旋身将我护在身后,玄铁剑划出银弧。
第一只邪物的爪子刚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剑气削成两截,腐臭的黑血溅在我鞋面上,烫得我直皱眉。
但这些邪物根本不怕疼。
被砍断的肢体在地上蠕动着重新拼接,后面的邪物踩着同伴的残躯往上涌,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少奶奶......救救我......\"
老周的声音像根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我摸出腰间的玉坠,空间里的灵泉突然灌进指尖——这是契印在主动调取力量。
我咬着牙念动咒语,掌心腾起淡金色的光,照在邪物身上时,它们的皮肤立刻冒出青烟,发出比之前更凄厉的尖叫。
\"清儿,左边!\"祁煜琛的剑突然荡开三道爪风,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五只邪物已经绕到了我身侧。
它们的指甲擦过我的衣袖,在锦缎上划出焦黑的痕迹,腐臭的气息钻进鼻腔,我差点没忍住干呕。
\"别怕。\"祁煜琛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几分哑。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身侧,玄铁剑的寒光几乎要灼穿我的眼:\"跟着我剑的方向,用灵泉烧它们的关节。\"
我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保持清醒。
灵泉顺着我们交握的手流转,他的脉搏有力地跳着,一下一下撞进我心里。
我们背靠背移动,他的剑削断邪物的脊椎,我的光火烧穿它们的膝盖,满地都是挣扎的残肢,黑血在青石板上积成小潭。
但邪物越杀越多。
我额头沁出冷汗,灵泉的消耗比预想中快得多。
空间里的灵竹开始萎靡,我知道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半炷香时间,我就会脱力。
\"小心!\"祁煜琛突然拽着我往旁一滚。
我后背撞在青石柱上,疼得倒抽冷气,抬头就见一只足有两人高的邪物从黑雾里扑出来,它的脸是扭曲的,左边是管家的络腮胡,右边是厨房张婶的酒窝——这是用七八个活人魂魄硬凑的凶物。
祁煜琛的剑刺进它心口,却像扎进烂泥里。
那邪物的手直接攥住剑身,指甲深深陷进玄铁里,火星子劈里啪啦往下掉。
它另一只手抓向祁煜琛的咽喉,我看见它指缝里沾着半片碎玉,是祁家老夫人赏他的平安扣。
\"不!\"我尖叫着扑过去。
灵泉在体内横冲直撞,阴阳契印突然烫得像块炭,妖瞳里的红光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我抬手抓住那邪物的手腕,灵泉混着契印的力量涌进去,它的皮肤瞬间炸开无数血泡,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
祁煜琛趁机抽剑,玄铁剑上还沾着黑血,他反手劈向邪物的脖颈。\"咔嚓\"一声,那邪物的脑袋滚落在地,可它的身体还在动,手指还在朝着祁煜琛的方向抓。
我扶着柱子喘气,这才发现祁煜琛的左臂在流血。
他的衣袖被撕开一道口子,伤口深可见骨,黑血正往外渗——刚才那下,他替我挡了那邪物的尾椎骨攻击。
\"疼吗?\"我颤着手去碰他的伤口,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掌心全是汗,却还是把我手指按在自己脸上:\"不疼。
清儿,你看。\"
他眼尾的红纹比之前更艳,像滴化不开的血。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血变成了鲜红,皮肤慢慢长平。\"玄冥真身......\"我喃喃道,\"和契印融合得更彻底了。\"
他笑了笑,可那笑很快僵在脸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刚才被我们杀掉的邪物残肢正在往结界方向爬,它们的血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文,黑雾墙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血写的符文亮得刺眼,连月光都被压得发暗。
\"清儿,用全力。\"祁煜琛将我护在身前,玄铁剑指向结界,\"我感觉得到,这结界的命门在吸收邪物的怨气。
现在它们要补阵,正是最弱的时候。\"
我点头,把剩下的灵泉全灌进契印里。
妖瞳自动运转,我看见结界里的符文在疯狂吞噬邪物的残魂,那些血线拧成一股黑绳,正往地下钻——原来阵眼在祠堂的地底下。
\"祁煜琛!\"我大喊,\"砍断那些血绳!\"
他的剑划出银芒,精准地劈开三道血绳。
结界剧烈摇晃,黑雾里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我趁机凝聚所有力量,契印在掌心烫出红痕,妖瞳里的红光和灵泉的金光缠在一起,形成一个旋转的光球。
\"去!\"我抬手掷出光球。
光球撞上结界的刹那,整个天地都在震颤。
黑雾像被风吹散的墨,露出后面的景象——祠堂的门大开着,里面点着上百盏引魂灯,照得供桌上的青铜鼎泛着冷光。
鼎里飘出的不是香灰,是一缕缕青雾,裹着婴儿的啼哭声。
而在祠堂台阶下,站着密密麻麻的邪物。
它们的眼睛全是血红色,嘴角咧到耳根,最前面的那只,穿着祁家护院的衣服,胸口却插着半把断刀——是上个月为救我被打死的阿福。
\"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从祠堂里传出来,像铁片刮过锅底。
我和祁煜琛同时握紧武器,他的剑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终于要触到幕后黑手了。
\"走。\"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灵泉在空间里翻涌,契印和妖瞳的力量还在我体内沸腾。
祠堂的门在引魂灯下泛着冷光,里面飘出的青雾裹着血腥味,可那又怎样?
祁煜琛反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有薄茧,磨得我有点疼。
我们踩着满地的邪物残肢往前走,背后的黑雾还在翻涌,可前面的路已经清晰——那些挡路的,不管是人是鬼,都该碎在我们剑下。
祠堂的门就在眼前,引魂灯的光映着我们交叠的影子。
我听见祁煜琛的心跳声,和我的几乎同频。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轻声说:\"清儿,这次换我跟着你。\"
我望着门内晃动的黑影,捏紧了他的手。
管他什么邪祟,什么阴谋——
来,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