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檀香被血腥气冲得七零八落。
我踉跄着扶住供桌,腕间玉佩烫得几乎要烙进骨头里。
灵泉水面咕嘟咕嘟翻着血泡,那些漂浮的槐花瓣突然扭曲成婴儿蜷缩的轮廓。
\"那哭声...像极了当年被献祭的婴儿!\"话刚出口,喉咙就像被无数细针刺穿。
玄冥的黑雾从祖宗牌位缝隙里渗出,凝结成半张戴着青铜傩面的脸。
他腐烂的指尖戳向祁煜琛心口:\"三少爷没告诉过你?
他十二岁坠马濒死时,喝的是你母亲产床下的胎盘血——\"
祁煜琛突然暴起掐住我手腕,他瞳孔里的金线炸成蛛网状:\"别听...\"话未说完就喷出带着鳞片碎渣的黑血。
我锁骨下的槐花烙印突然活过来似的蠕动,灵泉里冲出的血水在半空凝成两条交缠的锁链。
\"姐姐当心!\"四小姐扑过来时撞翻了长明灯。
她腕间莲花纹迸发的金光竟将玄冥的黑雾烫出个窟窿。
我趁机拽着她滚到香案底下,供果盘里滚落的核桃正巧卡进地砖裂缝。
玉佩空间突然剧烈震荡,千叶莲的根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回种子形态。
四小姐沾血的手指戳破水面:\"碑文!
老夫人用血写的碑文浮出来了!\"
玄冥的冷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木婉清,你当真以为祁煜琛这些年护着你是情根深种?
他不过是靠你灵泉温养着从我这里偷走的...\"黑雾突然化作利箭袭来,却在触到我衣角的瞬间被暴涨的槐树枝绞碎。
祁煜琛的喘息声像破旧风箱。
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图腾,那团黑雾竟与玄冥胸前的魔渊印记如出一辙。\"契约锁链在抽我的妖力...\"他染血的指尖抚过我手腕金纹,\"但你的灵泉在反向输送生机...\"
祠堂突然地动山摇。
我眼睁睁看着老夫人那串翡翠抹额融化成粘稠液体,裹着供桌上的青铜镇魂铃沉入地缝。
四小姐突然闷哼一声,她腕间莲花烙印里钻出的金丝正疯狂缠绕我腕间的契约锁链。
\"血誓要成了!\"玄冥的声音陡然尖锐。
黑雾凝成的手掌抓向四小姐天灵盖的瞬间,祁煜琛突然扯开我衣领咬住槐花烙印。
剧烈的刺痛中,我听见灵泉深处传来玉石相击的脆响——
他染着妖血的护心镜碎片正顺着契约锁链滑向我掌心,镜面倒映出的却不是我们交叠的身影,而是二十年前襁褓中两个啼哭的婴儿,脐带还缠在老夫人那串青铜风铃上。
祁煜琛的牙齿深深陷进我锁骨下的血肉里,槐花烙印像是被烙铁重新淬过一遍。
我疼得眼前发黑,却听见灵泉深处传来\"咔嗒\"轻响,那枚染血的护心镜碎片突然迸出青光,镜面里映出的婴儿脐带竟化作实体缠上玄冥的脖颈。
\"当年母亲剖开手腕给我喂血时,早料到会有今日。\"祁煜琛松开我的瞬间,右手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
他竟生生扯断妖化的手臂,白骨茬子裹着金红血雾砸向契约锁链,\"木婉清,用灵泉水浇在镜面!\"
玄冥的青铜傩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蠢货!
你以为...\"黑雾凝成的利刃猛地穿透祁煜琛胸膛,可那些喷溅的血珠突然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映出二十年前产房里的画面——老夫人抱着两个啼哭的婴儿,用青铜风铃割断脐带的瞬间,暗红胎盘血正顺着地砖缝渗进祁家祖坟。
我抓起供桌上的酒壶就往玉佩空间里灌,灵泉水混着槐花瓣泼在护心镜上的刹那,整座祠堂突然响起百十个婴儿的啼哭。
地砖裂缝里钻出的青紫色小手抓住玄冥的脚踝,那些由契约锁链崩解的金光竟在四小姐的莲花纹上聚成半枚虎符形状。
\"原来当家印是...\"祁煜琛踉跄着撞在香案上,断裂的右臂切口突然长出细密的金色鳞片。
他沾血的手指划过我颈侧,我锁骨下的槐花烙印突然绽放,玉佩空间里的千叶莲疯长成藤蔓,将玄冥死死缠在祖宗牌位前。
供桌上的青铜镇魂铃突然齐声轰鸣,玄冥的黑雾被音浪震得支离破碎。\"魔渊要的是活祭品!\"他腐烂的喉管里挤出嘶吼,傩面彻底碎裂的瞬间,我分明看到那张脸与祁煜琛有七分相似,\"你们祁家世代用嫡子血脉...\"
地缝里突然涌出的血水淹没了他的诅咒,无数婴儿手臂拽着玄冥沉入魔渊。
我扑过去接住坠落的祁煜琛时,发现他心口的溃烂处竟生出一朵并蒂莲,而我的灵泉里不知何时漂浮着半块刻满咒文的青铜碑。
四小姐突然抓住我的脚踝,她腕间的莲花纹渗出血珠:\"地砖!
快看地砖裂缝!\"那些被核桃卡住的裂缝正在蠕动,老夫人抹额化成的翡翠液体裹着碑文碎片,在青石板上拼出半句残缺的偈语——\"月圆夜,嫡系血,铜铃响\"。
祁煜琛冰凉的掌心贴在我后颈,他妖化的金瞳忽明忽暗:\"祠堂底下埋着...\"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最后一缕月光照在青铜碑文上时,那上面的血字竟像活过来似的,顺着地砖缝钻进祁家大宅的地基。
我攥紧还剩余温的护心镜碎片,看着翡翠液体在碑文末尾凝成半个血手印。
那形状分明是当家主母的印章纹样,可边缘处却诡异地蜷曲着,像极了魔渊里拽走玄冥的婴儿手掌。
祁煜琛昏迷前塞进我手心的鳞片突然开始发烫,灵泉水面浮现的倒影里,老夫人的翡翠抹额正缓缓缠上大少爷的乌木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