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郑注的“祥瑞经济学”】
大和九年刚开春,长安城还裹着冬末的寒气,御史大夫郑注已迫不及待给皇帝送上一道奏疏。他声称关中“地气不调”,须得征发民夫修河疏渠才能消灾。文宗李昂坐在紫宸殿里,盯着奏章直皱眉——这郑注哪儿像个大夫?分明是个江湖术士!可满朝谁不知道,郑注背后站着大宦官王守澄。自打文宗登基,这宦官集团的“王董事长”早把持了朝廷的“董事会”,连皇帝想喝杯茶都得看眼色。
(注:郑注借灾异揽权事见《资治通鉴》,其依附王守澄为史实。)
【三月三日:曲江池畔的官场现形记】
三月初三,文宗难得硬气一回,下旨赐宴曲江池。京兆尹贾餗骑着高头大马直闯宫门,被御史杨俭拦下。贾大人鼻孔朝天:“本官乃三品大员,你个七品小御史也敢拦我?”结果被罚了半年俸禄。谁料二十天后,这位跋扈的贾大人竟被提拔为宰相!朝野哗然——原来他早搭上了李训的船。这李训何许人?郑注的政敌兼盟友,俩人表面掐架,背地里都想着扳倒宦官。
(注:贾餗违制、拜相均载《旧唐书》,其与李训集团关系见《新唐书》。)
【十一月廿一日:含元殿的“血色剧本”】
这一日,长安城飘着细雪。左金吾卫大将军韩约哆嗦着上奏:“左金吾厅后石榴树夜降甘露,此乃祥瑞!”文宗一拍龙椅:“众卿随朕观礼!”宰相李训嘴角微翘——他布下的死士已藏在厅后,只等宦官头子仇士良进来,就关门打狗。
可韩约这“演员”太不专业。仇士良刚跨进金吾厅,他就冷汗直流,连幕布被风吹开,露出刀斧手的衣角都没发现。仇公公何等机警?一脚踹翻韩约,扭头狂吼:“护驾!南衙造反了!”
刹那间,含元殿成了修罗场。神策军见官就砍,六百朝臣横尸殿前,血水混着雪水流进御沟。李训扯着文宗轿子嘶喊:“陛下不能走啊!”却被宦官一拳打落门牙。文宗瘫在轿里,听着身后惨叫,终于明白自己连汉献帝都不如——人家好歹有个衣带诏,他连诏书都是宦官代笔。
(注:甘露之变全程据《资治通鉴》《旧唐书》还原,韩约露怯、仇士良反杀为实录。)
【十一月廿五日:凤翔城外的“黑色幽默”】
郑注带着五百亲兵往长安赶,半道听说李训已败,掉头就往凤翔跑。监军张仲清堆着笑迎他进城:“郑大人辛苦,喝杯茶压压惊?”茶刚端上,刀已落下。这位“神医宰相”(郑注以医术攀附权贵)的头颅被快马送进长安时,眼睛都没闭上——他至死没想通,自己和王守澄斗了十年,最后竟死在小监军手里。
(注:郑注之死见《旧唐书》,其“以医进身”为史家公论。)
【十二月:长安十日】
仇士良把宰相王涯的供词摔在文宗面前:“陛下您看,这帮反贼还想立郑注当皇帝!”文宗扫了一眼血手印,惨笑点头。他知道王涯是被酷刑逼供——七十岁的老头,十指都被铁钉穿透,能不认罪吗?
城外,田全操带着被文宗“派去送死”的六路宦官杀回长安,扬言要杀光读书人。长安百姓吓得钻地窖,官员把官服扔进茅坑。大明宫里,仇士良翘着腿对文宗说:“往后奏折老奴帮您批,陛下专心练字就行。”
(注:王涯被诬谋反、田全操威胁京师均载《资治通鉴》。)
【尾声:路尚书与历书】
腊月初一,老尚书路隋咽了气。他历经六朝,熬死过三个皇帝,却没熬过这个冬天。同日,朝廷贴出告示:严禁私印历书!老百姓啐了口唾沫:“连日子都不让咱自己算了?”没人注意到,大明宫的日晷早被雪埋了——这个王朝的时辰,从此由宦官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