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两人穿过几条街巷,不知不觉回到了客栈。
玄镜城的大街小巷渐渐安静下来。
那位白日里叫卖笛子的摊贩收拾好摊位,抱着装满灵石的布袋,脚步轻快的穿过一条僻静的小道。
他还沉浸在今日的‘意外之财’中,嘴角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容。
正当他拐入一处昏暗的巷口时,忽然身后一阵风声袭来,还未反应过来,一根乌黑的棍子已经悄然无声地敲在他后后脑勺上。
摊贩闷哼一声,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夜色中,一位穿着黑袍、身形纤细的女子无声无息地现身。
她低头弯腰,从摊贩怀里摸出那只沉甸甸的灵石袋,又顺手翻了翻其于口袋,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入囊中。
做完这一切,她居高岭下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摊贩,嗤笑一声,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讥讽:“叫你平日里奸滑成性,见谁都敢狠狠敲一笔,这回该长点记性了吧?”
说罢,她利落地将灵石收好,脚尖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跃上屋檐。
夜风掠过黑袍,她回头望了一眼镜月居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戏谑与得意。
下一瞬,她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巷子里的清冷,昏黄灯火下,那摊贩还在昏迷不醒,狼狈地瘫在地上。
而在客栈中的沈清川他们,换了身干净衣服,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对玄镜城的印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沈清川走过去开门,只见林曦站在门口。
一身素衣沾染着夜色,却依旧气质冷淡干净,她进门后随手将门带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丢给沈清川。
“你们刚才买笛子的灵石,我给拿回来了。”林曦语气平静,没有一点炫耀或自夸,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她一直如此,清冷话少,但是沈清川知道,林曦内心还是有温度的。
公孙天纵顿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清川:“哥,你早知道林师姐跟着咱们??”
沈清川点点头,把储物袋收入须弥戒中:“我早就感受到了,在你吹笛的时候,师姐就在附近了。我知道那个摊贩是个奸商,所以才故意买下来。”
林曦听他这么说,目光罕见地露出一点认可之意:“不错,你居然能发现我的气息,比以前敏锐多了。其实就在你们下楼后,师尊便让我暗中保护你们。这次没什么大事,也算锻炼一下你的应变能力。”
沈清川谦逊一笑:“多亏师姐照佛,不然这二十万怕是真的打水漂了。”
公孙天纵感激之余,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林师姐威武!以后逛坊市都要带上你!!”
林曦嘴角浮现出难得的一丝浅笑:“少拍马屁,我可懒得天天帮你们擦屁股。”
没过多久,他们收拾妥当准备去楼下吃饭。
正巧寒秋霜午后小憩了有段时间,随后被几人的谈笑吵醒,也从房间出来。
她换了一身素雅衣裙,看着三个弟子并排站在门口,有些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一天出去逛街都能闹出点动静来,你们倒是比我年轻时能闹腾多了。”
四人一路说笑着下楼,在客栈大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久店小二送上热腾腾的灵米饭菜和一壶云雾灵茶。
寒秋霜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林曦碗里,又给两个男孩子各自倒了一杯茶:“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吃饭补补元气。明日再带你们逛逛玄镜城,该见的人、该看的地方,都提前熟悉下,到时候比武才不会慌乱。”
晚饭间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公孙天纵还没忘记笛子的事儿,一边嚼着灵米饭一边问沈清川:“诶,你真打算学琴道啊?还是只是随便试试?”
沈清川认真地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学学,多一点底牌总归没坏处。而且玄镜城本就是以幻境闻名,说不定琴道音律能派上用场。”
寒秋霜听他这么说,也附和道:“琴音与剑式、体修之力并非全然割裂,相互参悟反而会有意外收获。当年青临山‘玉衡’苏启文,就是以琴剑合璧名动天下。只要悟性够,多学一样总胜于少一样。”
林曦则提醒他们:“不过琴道入门容易精通难,要真想学成一技之长,还需要下苦功夫。”
公孙天纵苦着脸叹气:“哎呀我就怕连到最后啥都是半吊子...”
沈清川拍拍他肩膀鼓励道:“慢慢来嘛,总比原地踏步强。”
饭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天色越来越暗,玄镜城灯火处上,无数灵光从坊市、楼阁、街巷间升腾起来,把整座城市装点得宛如星河倒悬。
窗外远处还能望见飞舟停泊台处偶尔升起一道耀目银光,那是又有外域修士赶赴此地,为即将到来的盛会添上一抹新鲜活力。
沈清川躺在床上,把玩着刚拿到手的青玉笛,指尖摩挲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灵力,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片刻。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今日白日坊市熙攘、人声鼎沸以及朋友间欢笑打闹的一幕幕——这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心和平静。
他想着未来还有许多挑战等着自己,但只要身边这些朋友还在,再艰难也不可怕。
他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如何,都要守护好这些珍贵的人和情谊。”
想到这里,沈清川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脑海深处浮现出一个久违的身影——许昭。
那人曾是他童年里最亲密的伙伴,是一起在汕市巷弄间追逐打闹、分享秘密的知己。
可如今,许昭仿佛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沈清川曾试图寻找过许昭的踪迹,他用神识覆盖整个汕市,每一条街巷、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却依旧一无所获。
甚至连许昭存在过的痕迹也全然不见,仿佛那段共同成长的记忆只是一场幻梦。
“如果他根本不存在,那这些年陪我走过风雨的人又是谁?”沈清川怔怔地望着窗外夜色,心头莫名升起一阵淡淡的悲伤与茫然。
窗外夜色如水,星河寂静。玄镜城的灯火被夜风吹得微微摇曳,倒映在灵镜铺地上,如同碎裂的银河。
沈清川坐在床边,将青玉笛轻轻举到唇边,闭上眼睛,缓缓吹奏起来。
笛音初起时低沉哀婉,如同夜色中无人的小巷,有风轻轻吹拂,无言的思念在空气中流转。
旋律渐渐舒展开来,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忧愁与怀念,仿佛诉说着那些年少时光中未曾出口的话语和未能兑现的诺言。
他的指尖在笛身上缓慢游走,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心头的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进这寂静夜色。
窗外枝头上的鸟儿本在栖息,却被这乐音惊醒,却又不忍飞离,只是静静聆听着这抹幽怨与哀愁。
整个玄镜城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连风也停下了脚步,只剩下那一缕缕忧伤的笛音,在夜空下回荡,在镜面上流转。乐声中交织着迷茫与追问,也有一丝倔强的不甘和淡淡的希望。
曲终时分,沈清川缓缓收起笛子。他睁开眼,看见窗外星光依旧,只是夜色似乎更深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床榻上,任思绪随夜色沉入梦乡。
今夜,他带着一缕难以言说的忧伤入眠,而窗外那片星河,也仿佛为他静静守候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