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 年 3 月 15 日,深夜十一点。
新华书店后的小巷被浓雾笼罩,陈默贴着砖墙缓缓挪动,掌心的汗渍将拍立得边缘洇出褶皱。张晨的伤口还渗着血,被林小羽用校服布条简单包扎,少年却仍倔强地攥着从地下室偷拍的照片:\"陈默哥,你看这张,地下室墙上画着钟楼平面图!\"
照片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模糊的粉笔线条勾勒出钟楼地下三层的结构,中央位置用三叶草标记圈出个红点。陈默的手指抚过照片,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夹着的泛黄图纸 —— 同样的比例尺,同样的坐标标注,只是父亲用红笔在红点处写着 \"希望\"。
\"嘘 ——\" 林小羽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少女的体温透过校服传来,\"有人来了。\"
巷口传来皮鞋踩在水洼的声响,陈默迅速将两人拽进废弃的门廊。雾中浮现两个黑影,其中一人正是傍晚在书店遇见的戴戒指男人,他压低声音:\"钟楼的核心数据必须抢在警方之前转移,上面说了,不惜...\" 话音被巷尾的野猫叫声打断。
待脚步声消失,三人贴着墙根摸向书店侧门。地下室的铁门换了新锁,陈默摸出父亲的机械表,金属表盖在锁孔里轻轻转动 —— 这是他在钟楼学会的开锁技巧,此刻却让他想起父亲沾满油污的手。\"咔嗒\" 一声,锁舌缩回的瞬间,林小羽突然按住他的手:\"我先进去。\"
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老式电灯在天花板摇晃,照亮积灰的文件柜和散落的图纸。张晨举着拍立得刚要拍照,脚下的木板突然发出 \"吱呀\" 声。陈默一把拉住他,却见林小羽已经蹲在文件柜前,指尖划过泛黄的文件标题:《1981 年生物节律实验数据补录》。
\"小羽,小心!\" 陈默话音未落,天花板的警报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红色灯光中,他看见林小羽迅速将文件塞进书包,张晨则对着墙上的巨幅地图疯狂按动快门。当第一个黑衣人冲下楼梯时,陈默抓起散落的图纸砸向对方,拽着同伴往紧急出口跑。
地道里的风带着潮气,陈默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三个月前在钟楼的逃亡记忆突然涌来,那时的林小羽也是这样紧紧跟着他,发丝扫过他手背。出口近在眼前时,张晨突然被台阶绊倒,拍立得摔在地上。\"别管了!\" 陈默吼道,却看见少年倔强地爬过去捡起照片。
地面的雾气更浓了,三人在巷口喘息时,突然被手电筒光束笼罩。戴戒指的男人冷笑着逼近,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小崽子们,真当我们查不到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林小羽的书包上,\"把文件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千钧一发之际,巷尾突然传来汽车鸣笛。一辆老式吉普车冲破浓雾,车灯照亮男人震惊的脸。车门打开,戴墨镜的司机探出头,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警察办案,闲杂人等让让。\" 男人脸色骤变,带着手下仓皇逃窜。
陈默认出那是张审计的车牌号,却在司机摘下墨镜时愣住 —— 开车的不是老审计员,而是个戴三叶草项链的陌生女人。\"上车。\" 女人简短道,项链在胸前晃出细碎的光,\"张审计让我来接你们。\"
吉普车在夜色中疾驰,林小羽悄悄打开书包,发现文件里夹着张字条,父亲的字迹在路灯下清晰可见:\"1999.3.15,郊区化肥厂,当年的第二实验室。\" 她的手指抚过 \"第二实验室\" 四个字,突然想起钟楼数据库里未破译的文件,心脏猛地一沉。
凌晨的护城河泛着冷光,陈默站在岸边,望着水波中自己扭曲的倒影。机械表的指针指向两点十五分,与重生那天停止的时间分秒不差。林小羽递来温热的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刚才那个女人,她的项链...\"
\"是三叶草组织的标志。\" 陈默打断她,声音低沉,\"但张审计为什么会派她来?\" 他摸出从地下室带出的图纸,发现背面画着个小房子,屋顶插着三叶草旗子 —— 和父亲笔记里的涂鸦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巡夜人的脚步声,陈默突然注意到图纸边缘的坐标。那串数字在月光下闪烁,像极了父亲机械表里微型胶卷的解码顺序。他的后背泛起冷汗,终于明白张审计说的 \"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三叶草组织的根,或许从他们出生那天起,就深深扎进了这座城市的血脉。
\"陈默,\" 林小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中映着远处的灯光,\"你说,我们真的能彻底斩断他们吗?\"
陈默望着少女眼中的担忧,想起钟楼里父亲留下的影像。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将机械表放在她掌心:\"我父亲说过,只要根还在,三叶草就会不断生长。但现在,我们知道了根在哪里。\"
夜风带来远处的汽笛声,陈默的 bp 机突然震动。新消息没有号码,只有短短一句:\"化肥厂的锅炉,记得带扳手。\" 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想起父亲工具箱里那把磨得发亮的扳手,突然明白,有些真相,注定要在时光的裂缝里,由他们亲手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