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才刚刚开场。”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透着复杂的冷峻与期待。
院子的风仿佛变得古怪了些,微微泛着一股令人心烦的潮湿气息,像是从井底冒上来的湿霉味。贾张氏站在自家厨房的门口,手里攥着一把切葱的小刀,眼神却定定盯着远处徐峰屋子那扇半掩的窗户。
她的下唇狠狠咬着,眼角那几条岁月压出来的沟壑因愤恨而格外深刻。
“敢放蛇吓我?”她喃喃地,声音冷得像秋天的水缸,“你有胆整我,我也让你尝尝什么叫夜不成寐。”
她回头,朝屋里招了招手。一只灰黑斑斓的大猫,缓慢地踱步走了出来。那猫眼里一闪一闪的绿光,乍一看倒真像什么通灵的东西。
“过来,小祖宗,”她弯腰将猫抱起,一边往徐峰院子里走,一边低声对猫耳边说话,“知道你最喜欢抓床垫了,今天给你个新地方去撒欢儿。”
猫“喵”了一声,尾巴在半空中灵巧地一甩,仿佛也听懂了。
贾张氏蹲下身,悄无声息地走到徐峰家的窗下,早已算好了时间,这会儿他正躺在屋后小厨房里,开着收音机哼曲子,绝对不会注意前屋的动静。
她轻轻推开窗,窗棱微微一响,她立刻屏住了呼吸,耳朵贴在窗缝上听了一会儿,见屋里没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把猫塞了进去。
“乖啊,进去,狠狠给我刨,把那床垫刨个稀巴烂!”
猫一下子跃进屋里,脚下落地无声,像一抹幽影。落地后,它好像嗅到了什么熟悉的气味,一溜烟便往徐峰的床脚钻了进去。
贾张氏满意地眯了眯眼,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悄悄退到墙角,躲在一株半枯的万年青后头,耐心地等待着战果。
果然,几分钟后,屋子里传来“刷刷刷”的声音,那猫像疯了一般,爪子在床垫上肆意挥舞,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可闻。
“再狠点!刨死他那破床!”她心中狂笑,压根没注意自己那只脚已踩进了院子边上的煤灰堆,粘得满脚脏泥。
徐峰正坐在小厨房里,手里翻着一份老旧报纸,忽然耳朵动了动。
“嗯?”
他皱起眉头,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他猛地起身,绕过灶台,从后门悄悄绕了出去,像只滑溜的狸猫,轻手轻脚地靠近前屋。
院子的风似乎更静了。
当他绕到窗边,正好看到贾张氏半个身子还藏在万年青后面,嘴巴贴着窗台在嘀咕。
“再刨点,再刨点……把他那层棉絮掏空……”
徐峰嘴角一挑,没说话,转身从柴房摸出一瓶陈年风油精,又拎了根铁棍,走回屋里。
猫正在床上翻腾,床单被刨得七零八落,床垫上已出现几道深可见棉的口子。它的爪子陷入其中,正玩得起劲。
“好猫。”徐峰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开风油精瓶盖,往床垫上一阵猛喷,随后快速关上窗,屋里顿时弥漫出一股刺鼻的辛辣味。
“喵——!!!”
猫惨叫一声,像被烫着了似的从床上窜了起来,四肢乱蹬,乱抓乱跳,翻过头朝窗户那边冲去。
而贾张氏正准备回身,一只猫头“砰”的一下撞在她脸上,她一个踉跄,摔了个大马趴,猫顺着她头顶蹿了出去,留下几道血红的抓痕在她额头。
“嗷哟我的娘哎!”贾张氏抱头惨叫,满脸疼得抽搐,猫已经窜进了院墙,逃之夭夭。
徐峰倚在窗边,语气慵懒又不失嘲讽:
“你家猫真乖,专挑我这儿撒欢,是不是最近猫粮吃腻了,来找新鲜感了?”
贾张氏抬头一看,徐峰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手里还摇着那瓶风油精,神情就像个刚完成了恶作剧的孩子。
她气得浑身发抖,一只手摸着脸上火辣辣的抓痕,另一只手指着他:“你、你小子不讲武德!我让居委会来评评理!”
徐峰摊了摊手:“猫是你家的,窗户是我家的,谁先动手谁理亏。这账,你可得想清楚。”
说罢,他回身进了屋,顺手锁上了门,只留下院子里风继续吹,贾张氏在一地尘土中气得几乎晕厥,脸上几道红痕像要烧起来一般。
她一边揉着脸,一边往回踉跄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招。
“不能再玩小打小闹了,这次……得动点真格的了……”她喃喃,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都透着狠意。
夕阳的余晖缓缓滑落,院子里的影子越拉越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息。徐峰站在自家门口,眼睛盯着贾张氏那边的水桶。那水桶已经满了,静静地放在院子角落,沉甸甸的水面反射着橘黄色的晚霞。徐峰眯了眯眼,手指轻轻掐了掐桶边的泥土,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个新的“小计划”。
“让她这次好好尝尝我的‘心意’。”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那水桶是贾张氏每日必用的工具,浇花、洗菜、擦地无一不用它。只要那水桶漏了水,她的生活必定会陷入不便,烦躁的情绪也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徐峰蹲下身,细心地用小刀在水桶底部轻轻划开一个不易察觉的小洞,洞口不过小拇指大小,却足够让水慢慢流出。他做事一向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这个洞,不会被她这么快发现。”他心中暗想,“等她下一次打水,水肯定会少一半,到时候看她怎么发火。”
就在他收刀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徐峰立刻屏住呼吸,背靠墙壁,微微探头看去,只见贾张氏正提着空水桶,蹑手蹑脚地朝水井方向走来。
“难道她知道什么了?”徐峰心跳不由得加快。
他赶紧躲进屋角,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暗暗观察。贾张氏走到井边,将水桶慢慢放入水中,手稳稳地抓着桶边,一点点提起水面,水桶内的水渐渐升高。
“会漏水吗?”徐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