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红烛摇曳,沉香袅袅,大红喜床上躺着个美人儿。
乌发披散,细腰半裸,素白玉指紧抓红色丝绸,足尖蜷曲,扭头看向这边,面颊酡红,贝齿紧咬下唇,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难捱吟哦。
季砚深呼吸一窒,下腹再度灼热,也立刻反应过来,周女士是给时微下药了!
他懊恼,单手扶额,指腹用力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而后大步走向床沿,半蹲下。
“老婆,还好吗?”
时微眼角挂着泪,浑身燥热,一股异样的感觉蚕食着她的理智,逐渐要操控她。
“我,我被下药了!”她咬着牙,用力道。
季砚深掌心抚上她的脸,凝视她逐渐迷离的水眸,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妈她也是想成全我们。”
他第一次见她如此性感的模样,不似外面那些女的妖冶浪荡。
她的纯欲,对男人而言,才是顶级诱惑。
此刻,季砚深想要顺势而为!
再者,有药效加持,她应该不会恐惧。
男人筋骨暴起的大手来到她衬衫领口,指尖熟稔地解开扣子,“老婆,乖,很快就不会难过了。”
仅剩的理智,教时微听出他的意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不要,你别碰我!”
季砚深一怔,“还怕?”
他哪里知道时微在他的刺激下,已经克服了恐惧。
时微没力气说话。
鼻息间都是她身上诱人的淡香,季砚深大手用力,几乎要撕开她衬衫衣襟,黑眸里尽是势在必得,“乖,你这样会很难过玩,很快就不怕了。”
时微指尖狠狠掐进他手臂,语气坚决,“季砚深、我、不要!”
她也早看见了他衬衫领口处隐约露出的红痕。
季砚深对上她决绝的眼神,一时不知她是仍然害怕还是不愿意被他碰。
转瞬,他笃定是前者。
她爱他,一直在为他做心理治疗,怎会不愿被他碰。
他松开她,起身走向房门口,却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了。
季砚深被母亲变态的控制欲惹火,抬起皮鞋用力踹了踹门,对着门外恼怒喝:“妈!开门!”
以为他们俩早就干柴烈火的周琼芝,听到儿子的咆哮,眉头紧锁,只当没听见。
今晚,她非要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不可!
她周琼芝活了大半辈子一直不如意,总算熬到今天,可不能再被大房、三房揭她的短,看她笑话!
季砚深迟迟打不开门,转身回到床畔,就见时微扭着身子,更加难捱的样子,空气中充满她身上的体香。
暧昧像是疯长的水藻,将人往欲望的深渊里拖拽。
……
季砚深覆上了时微柔软成一滩春泥的身子。
时微无力挣扎,仅剩的一丝理智教她躲开他的吻,手摸过床头柜上的琉璃瓶,刚拿起又坠落。
“啪”的一声,一地碎片。
季砚深抬起头,眼眸闪过一丝恼意,“究竟是怕,还是不愿意,嗯?”
她明明难过得很。
危险时刻,时微眼里有乞求,“……放开我。”
季砚深唇角牵起一丝无奈笑意,“老婆,吃了这种药,不是我放开你的事,是你需要我。”
他也当真放开了她,坐进一旁贵妃椅。
时微口干舌燥,骨子里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爬,难受得想死,同时,那股她无法控制的欲望,教她害怕。
怕自己真的会扑向他……
……
时微“啊”的一声叫。
季砚深一愣,蓦地起身走向她。
“时微你——!”
红床边,她右手捏着一片瓷片,左手掌心割开一道血口,鲜血顺着皓腕蜿蜒而下。
季砚深头皮一紧,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疼痛驱散了点儿那股难过,也让她保持清醒,掀起眼皮,望着他,“送我去医院吧……”
季砚深愣住。
她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肯让他碰,还是……只是怕?
男人眼尾渐渐猩红,终是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来二楼主卧,撬门。”
……
周琼芝刚准备躺下,听到砸锁声,披上外裳匆匆出来,就见季砚深抱着时微下楼来。
那时微左手缠着纱布,渗出殷红的血渍。
“砚深!怎么回事?!”
季砚深不耐地睨她一眼,大步出了主宅。
剩下周琼芝眉头紧锁。
“老夫人,怕是少夫人自残,不肯让砚深碰吧?”一旁的许妈低声说。
周琼芝攥起手,满心不解,“不可能呀,这药药效猛的,发作起来,哪会想那么多!”
“难道……她真不想让我儿子碰?”
“瞧砚深刚刚那样子,是怪我吗?我这不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好吗?”
许妈没说话。
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不惜给儿媳下药。
……
季砚深送时微去了季氏旗下一家私立医院,打了镇定剂,包扎了伤口。
也交代过,这事不准传出去。
时微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气力,虚浮地躺在床上,没有实感。
手心传来一跳一跳的刺痛感,她才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抓紧了床单。
婆婆为了抱孙子,竟然做出给她下药这种龌龊事!
她有把她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吗?
时微闭了闭眼,胸口起起伏伏,久久无法平静。
不一会儿,周琼芝带着许妈推门而入。
许妈手里拎着保温饭盒,脸上堆笑,“少夫人,老夫人亲自给您送早餐过来。”
时微眯着眼皮,语带讽刺,“这次又加了什么药?”
周琼芝听出她是不满,面色一沉,依然不解,“时微,你这是在怨我?”
这下轮到时微愣了,清冷的眸子仔细打量她,反问:“你给我下那种药,我不该怨愤吗?”
周琼芝走近她两步,居高临下俯视她,“时微,你心理有病,害怕被我儿子碰,我给你用点药,让你们小夫妻俩克服阻碍,顺利圆房,不是好事一桩吗?你不该感激我的良苦用心?”
时微攥紧了双手,眼神犀利,语气冷冽,“周女士,我是个人!不是你们家的生子工具!”
“不要口口声声地为我好,你就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周琼芝双眼瞪大,也才明白过来,她割伤手就是不想让她儿子碰!
“时微,你真是好样的!口口声声说爱我儿子,到头来,这点苦都不愿为我儿子吃!”说话间,她拿手指指着病床上的时微,跺了下脚。
泼妇骂街一般的姿态。
时微扫了眼她手腕上的佛珠,满心讽刺,“周女士,你别想德绑架我!”
周琼芝更加气愤,“我说错了吗?我儿子为了你,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跛了一只脚,他对你不离不弃,还把你当块宝!你性冷淡,他忍着不碰你,他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为他付出了什么?!”
若是以前,时微听着这些话,会愧疚,会想要感恩,如今,她清醒地明白,这就是他们母子拿捏她的点!
她和季砚深的婚姻,从开始,她就背负着沉重的情感高利贷。
深深吸了一口气,时微目光直视周琼芝眉眼,“周女士,是你儿子主动追我的,我拒绝了他六年!还有,我的脚,是为了去救他瘸了的!算扯平了吧?”
周琼芝一愣。
本以为她都被自己堵住嘴了,没想到,她还扯这一出。
她一时哑了口。
时微不依不饶,“没错,我是性冷淡,可这耽误您儿子在外面小三小四地逍遥快活了吗?他还信誓旦旦对我保证,不会像他爸那样呢!”
她这话一出,周琼芝差点没把佛珠给碾碎。
她都知道了?
时微睨着她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着实痛快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此刻,季砚深推开了病房的门,皮鞋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