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之前一直以为季砚深对她是口嫌体直,嘴上不准她闹到时微那,欢爱的时候,却要多疯有多疯。
她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
怀孕后,她更是以为自己会母凭子贵,却不想,他明明需要这个孩子,却亲手扼杀它!
她哪里知道,他痛恨什么。
男人眼神剜着她,一字一顿,“第、三、者。”
苏暖暖错愕。
痛恨第三者,他还出轨她?
季砚深凝着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羸弱,一头波浪卷发披散开,脑海闪过幼年时的画面,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第三者怀的孩子,更不配来到这个世上。”男人指腹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
苏暖暖一震,他的意思,只有时微那个跛子才有资格给他生孩子!
可她根本生不出!
这一句,苏暖暖没敢说出来,怕季砚深直接弄死她。
他还爱着那个跛子。
怕时跛子发现他出轨,宁愿弄死她的孩子。
苏暖暖死死抓紧床单。
季砚深没再给苏暖暖一个眼神,大步出了病房。
只剩苏暖暖,怯生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后脊一阵一阵地发寒。
小腹隐隐作痛,她知道,这个孩子真留不住了……
可她不甘心!
苏暖暖拉过被子,号啕大哭起来。
幻影内,季砚深点了支烟。
副驾的周奕,转过身,眉头紧锁,“季总,苏暖暖没了孩子,会不会跟您鱼死网破,拿出实锤闹到夫人那边?”
“不知她手里掌握多少证据。”
季砚深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勾着轻蔑,“一个个的,不自量力,跟我斗。”
“猫逗老鼠的游戏,我也烦了,苏暖暖交给你去解决。”
周奕垂下头,语气沉了几分,“季总,这些……我不会。”
季砚深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怎么,以为我是让你去杀人越货?”
周奕抬起下颌,“还请您指教!”
季砚深只吐出一句:“拿捏人性的弱点。”
剩下的,让周奕自己去揣摩。
……
卧室,时微收到何蔓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季砚深从一间病房走出,身后跟着助理周奕和两名黑衣保镖。
“微微,我确定了,病房里住的确实是苏暖暖,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找人偷拍的。”
时微心下一沉。
如果季砚深和苏暖暖清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暖暖的病房?
“蔓,霍家的人呢?他们不在吗?”她现在真不知道该相信苏暖暖还是季砚深。
何蔓,“苏暖暖现在正在做清宫手术,霍家人都不在,霍祁父母、霍家老太爷已经责令霍祁跟苏暖暖断干净。”
时微脑子乱糟糟的,穿衣镜映出她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双眼下透出淡淡的暗青色。
“怀疑他,会有负罪感,他表面对我好得没话说,尤其我这身心都有缺陷的,他从没嫌弃过我……相信他,心里又总膈应得难受,像有根刺卡着。”
“蔓,我当初为什么要心软……嫁给他?”
如果没结婚,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不到一年前,季砚深千里迢迢从江城飞到巴黎向她求婚,蓝色烟花盛开在埃菲尔铁塔下,他深情款款,单膝跪地。
她再次狠心拒绝了他。
第二天,她赶航班去伦敦演出,提前联络好的出租司机临时有事退单,季砚深缠着要送她。
半路,发生车祸,他不要命地解开安全带,扑向她。
他躺在IcU半个月,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她面对医院白墙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祈祷他醒来,醒来她就嫁。
他当真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向她求婚。
她当真嫁了。
电话那头的何蔓只能对她说:“微微,来什么就面对什么吧,勇敢点!不后悔过去,不焦虑未来。”
时微现在也只能这样。
当晚,季砚深没回家。
时微知道,他在跟她置气。
第二天,她在舞团上班的时候,接到苏暖暖打来的电话。
“时老师,我就在舞团斜对面的蓝岸咖啡厅,我这里有你老公的一些私密照,我等你半小时,过时不候。”
苏暖暖一副趾高气扬的口吻,说完就挂断。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时微内心再度陷入天人交战的两难境地。
去,还是不去。
她盘腿坐在瑜伽垫上,想要冥想冷静,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最后十分钟,她到底是换上衣服,出了舞团。
她内心里明白,这段时间以来,那颗怀疑的种子,一直在。
……
上午十点半的光景,咖啡厅内几乎没什么人,时微在二楼找到苏暖暖。
她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脸色苍白如纸,披着一头波浪卷发,外套是一件卡其色巴宝莉的风衣,双手握着一只玻璃杯,冒着丝丝热气。
她走近她。
苏暖暖见到她,睨着她一跛一跛的右脚,唇角染笑。
半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季砚深哪里是在山里攀岩失联,分明是跟她在山脚下的民宿偷欢。
这个傻子深夜冒着大雨,带人去山里找他……结果滑下山坡。
在她最辉煌的时候,跌下神坛。
时微坐下,十分冷静,睨了眼苏暖暖手边的棕色文件袋。
苏暖暖下颌微仰,看着她,开门见山,“我孩子都没了,破罐子破摔,也不怕季先生怎么报复我了!”
“我不好过,也不想你好过。”她料定时微的道德洁癖,只要确定季砚深出轨,一定铁了心离婚。
离了婚,没了季太太的光环,她一个跛子,还剩什么?
她苏暖暖起码还可以继续跳芭蕾,还可以,从头再来。
她也算扳回一局吧。
苏暖暖拿起棕色文件袋,慢条斯理绕开白色线绳,一双憔悴的眸子,一瞬不瞬审视着对面的时微。
她看起来依然淡定自若。
一会儿,看到里面她躺在季砚深臂弯里的亲密照,看她还怎么淡定!
苏暖暖性急,拿出打印好的一沓照片,朝时微蔑视一眼。
“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
时微垂眸,厚厚的棕色信封,封面被撕破,露出属于季砚深那张睡颜和赤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