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寒风裹挟着黄沙,如猛兽般呼啸肆虐,军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发出沉闷呜咽。赵涛与叶华月勒马对峙,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冻结,剑拔弩张的气息四处弥漫。叶华月目光锐利,紧紧凝视赵涛,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劝降。就在他正要开口时,赵涛提高音量,慷慨激昂地把自身背负的血海深仇,坚守猎鹰山、退守宝基地的经历,以及丞相吴冯的罪证一股脑倾诉出来。
这番话仿若一道惊雷,刹那间在叶华月脑海中轰然炸开,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语塞。他如木雕泥塑般僵立在马上,双手下意识死死攥住马缰,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白,身体也微微颤抖。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反复回响:赵涛所言条理分明,不像是信口胡诌。若当真如此,朝堂岂不是早已被吴冯操控,暗藏巨大阴谋?良久,他强压内心翻涌的震惊,尽量让声音平稳,缓缓说道:“赵将军,您口口声声说李轩将军掌握罪证,这可容不得随意编造。究竟是何证据?若李轩将军真奔赴京城,京城怎会毫无风声?况且,指控吴冯勾结外邦,必须有确凿证据,不能仅靠你一面之词。”
赵涛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直视叶华月,斩钉截铁地回应:“自然有证据!当年梨花庄惨案发生时,李轩将军遭到追杀。说来也巧,李轩将军与我父亲赵勇赶到梨花庄时,仅发现吴冯的腰牌。先生不妨细想,能携带丞相府腰牌之人,身份怎会简单?案发时,吴冯并未参与雪花城之事,那梨花庄怎会出现他的腰牌?众人皆知,丞相老家在镇江,即便腰牌不慎遗失,也该在镇江,而非梨花庄。要知道,梨花庄可是李轩将军的故乡。那场惨案致使庄内五百多口人一夜之间惨遭屠戮,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叶华月眉头紧蹙,拧成一个“川”字,凝视赵涛,内心的疑惑如潮水般愈发汹涌:若赵涛所言属实,这背后必定隐藏惊天阴谋,可自己一直身处朝堂,为何丝毫没有察觉?想到此处,他不禁出声追问:“将军,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内情的?”
赵涛神色黯然,父亲的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声音也随之低沉:“我父亲赵勇同样无辜,他从边关被紧急调回,在拜谒上司时,又被宫里的人奉旨调往梨花庄,说是那里有小股部队出没,让我父亲前往支援。当父亲赶到梨花庄,想到这里是李轩将军的故乡,便小心翼翼地朝村里行进。还未进村,就远远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和兵丁的呼喊。父亲催马进去,正好与一群黑衣人迎面相遇。随后,又遇到李轩将军赶回。李轩将军误以为是我父亲带领兵马屠杀了村庄里的五百多口人,两人为此发生争执。待事态平息,他们发现了那块吴冯丞相的腰牌。也正因如此,我父亲与李轩将军消除了误会。为证明自身清白,父亲亲自带着腰牌前往京师。可没想到,吴冯早有察觉。父亲前脚刚到京城,后脚就被宫里的太监宣进皇宫。还没入宫门,就被以涉嫌谋反为由拿下,屈打成招。好在我祖母早察觉此事蹊跷,让我和妹妹当天就逃出城外。果不其然,当晚我们赵家满门一百多口惨遭灭门。我和妹妹侥幸逃出,负责此事的正是司马弘。他得知我们逃脱后,派了无数杀手追杀。一路上,幸得众多英雄好汉相助,才将我护送至吴国。”
“我们此次起兵,并非意图反叛,而是要揪出奸臣逆党,还朝廷一片清明。当我们行至环城时,遇到李轩将军,后来又碰上将军夫人。我们都成了被追杀的对象。为避免被一网打尽,我们兵分三路,向不同方向逃亡。我和妹妹从三湾小道直奔吴国地界。之后,我与李轩将军再次碰面,一次是在凡尘,另一次是在峡口。那时,李轩将军已在马将军府被关押整整一年有余。我将他救出后,他告诉我,罪证已有人送往京城梁大人那里。”
叶华月闻言,浑身一震,脸上肌肉瞬间紧绷,心中大惊:若罪证真送到梁大人手中,为何一直没有动静?难道吴冯已经察觉,暗中做了手脚?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脱口问道:“送到梁大人那儿了?究竟是什么罪证?又是谁送去的?”
赵涛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我救出李轩将军时,他告诉我,曾经负责追杀他的是万里云。这万里云虽是杀手,心地却不坏。”
叶华月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心中暗自质疑:一个杀手,奉命追杀李轩将军,李轩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还把罪证交给他?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打断赵涛:“既然万里云是奉命追杀李轩将军的杀手,李轩为何如此信任他,还把罪证交给他?又是谁指使万里云的?”
赵涛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自然是吴冯指使的。万里云追杀我们时曾直言,他们只认银子办事。”
叶华月又是一震,心中暗忖:若赵涛所言属实,吴冯这是要彻底掩盖真相,其心可诛!于是,他追问:“那证据可靠吗?”
赵涛长叹一声,目光坚定:“万里云是否可靠,我无从得知,但我相信李轩将军。他在生死边缘,九死一生之际,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把这么重要的物证交给万里云。万里云虽是杀手,却有情有义,他曾几次救过我和将军夫人。”
叶华月满脸疑惑,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内心琢磨:一个杀手,为何会违背命令,救赵涛他们?难道万里云另有图谋?他开口问道:“他身为杀手,为何要救你们?”
赵涛陷入回忆,目光逐渐柔和:“当时我和妹妹身负重伤,疲惫不堪,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万里云不忍对我们下手,他说我们太过虚弱,让我们调养好身体后,再一决高下。在此之前,他不许任何人伤害我们。从这点就能看出,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李轩将军也看出他本质不坏。当时李轩将军被马将军关押在牢狱之中,万里云本想进去杀他,但又觉得趁人之危有失风范,于是决定等李轩将军出来后,再与他一决高下。也正因如此,李轩将军深信他有侠义心肠。再者,万里云对吴冯也颇为反感,在某些理念上与吴冯相悖。李轩将军心想,与其把罪证留在马将军府,一旦被发现,不仅自己必死无疑,罪证也会落入吴冯手中;倒不如交给万里云,让他送往梁大人处。即便万里云不同意,只要罪证不在身边,或许还能多活几日。这虽是个九死一生的决定,可李轩将军还是下定了决心。”
叶华月追问:“那到底是什么罪证?”
赵涛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说:“罪证是半张宫皇图!”
叶华月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缰绳差点滑落,心中惊呼:宫皇图!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吴冯真的想谋朝篡位,意图造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