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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村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透明感,滤尽了天地间所有鲜活的色彩,只余下灰白。土墙茅檐,枯树衰草,连偶尔走过的村民都像褪了色的剪影,脚步拖沓,眼神空洞。这里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灵气稀薄得如同荒漠中的最后一滴水汽,呼吸间只尝到尘埃的干涩。

萧遥靠在一堵被岁月啃噬得坑坑洼洼的土墙下,闭着眼。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得那一头刺目的霜雪白发更无半分暖意。时光坟场的湍流不仅斩去了他不知多少寿元,更在身体深处留下无数看不见的裂痕。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源自神魂的钝痛。更糟糕的是无处不在的“标记”——世界规则的冰冷排斥如附骨之蛆,灵气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连空气的流动、光影的偏移,都带着一种额外的滞涩阻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无声地挤压、修正他这个“错误”。他像一块被强行嵌入精密齿轮的顽石,格格不入,每一步都在对抗着无形的巨网。

战红缨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块磨盘大的青石上,那柄曾撕裂苍穹、搅动风云的狰狞战戟,此刻被她横放在膝头,戟刃黯淡,沾着洗不净的干涸泥点。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插在绝壁上的标枪,但眉宇间的疲惫浓得化不开。数日来,她绷紧每一根神经,如同最警觉的猎豹,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涟漪——那可能是天道法则投下的一缕“修正”杀机,也可能是弑遥联盟残留的鬣狗循着血腥味追踪而来的爪牙。她的精神高度凝聚,已臻至一种近乎本能的预警状态,稍有风吹草动,身体便会先于意识做出最精微的闪避或防御。然而守护,尤其是守护一个被天地针对的存在,消耗的是本源的心力。她的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嘴唇因缺水而有些干裂。

一阵剧烈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萧遥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视野短暂地模糊、旋转,随即又被强行压下的黑暗取代。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粗布衣衫。他扶着粗糙冰冷的土墙,指尖用力到泛白,对抗着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穿透了重重空间阻隔,悍然撞入他的感知!

那波动炽烈、威严,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决绝,更深处却裹挟着令人心悸的衰竭与混乱——是龙气!大炎神朝的国运龙气!但这龙气……在燃烧!它在不顾一切地撞向苍穹,带着玉石俱焚的悲壮,妄图干扰某种至高无上的锁定。

萧遥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又被投入滚沸的岩浆。那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凤霓裳!只有她,那个倔强到偏执的女人,才会如此不计代价!上一次引动龙气助他,代价是涅盘后的虚弱和王朝的动荡。这一次呢?如此狂暴的燃烧与冲撞……她到底付出了什么?!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萧遥强行咽下,齿间却已弥漫开铁锈般的味道。身体里沉寂的伤势被这股来自遥远神都的悲鸣再次引动,像无数把钝刀在脏腑间缓慢搅动。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余烬村灰蒙蒙的天幕,死死盯向大炎神朝的方向。那里,仿佛有一头金色的巨龙正在悲鸣中寸寸断裂。

“咳……”压抑不住的咳嗽终于冲出喉咙,带出点点暗红的血沫,溅落在脚下灰白的尘土里,像枯萎的花。

战红缨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他身侧,一只手稳稳托住他微微摇晃的手臂,另一只手已下意识地握紧了膝上的战戟戟杆,冰冷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肌肉紧绷,做好了应对任何突发袭击的准备。确认并非外敌,她才缓缓松开戟杆,但托住萧遥手臂的力道并未减弱。

“萧遥?”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没有多余的询问,只有全然的戒备和支撑。

萧遥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用袖口用力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眼神沉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剧烈的反应只是错觉。但战红缨清晰地感觉到,他托在自己掌心的手臂,肌肉绷紧如铁石,微微地、难以抑制地颤抖着。那不是恐惧,是某种被强行压抑的、足以焚毁理智的剧烈情绪在躯体深处冲撞。

他沉默地站着,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遥远的天际,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悲鸣烙印进灵魂深处。余烬村的死寂包裹着他,风卷起干燥的尘土,打着旋儿,发出单调的呜咽。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也仿佛变得粘稠而滞重。

许久,久到战红缨几乎以为他会这样站到地老天荒,萧遥才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收回了目光。那目光落在战红缨脸上,深邃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寒夜,所有的情绪风暴都被强行冰封在眼底最深处,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需要什么?”战红缨直接问道,没有任何迂回。她太了解他此刻的状态,任何多余的言语都是干扰。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要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一件代价绝不会小的事。

萧遥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扫过这片荒凉贫瘠的村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村东,老槐树。树下三尺,取石。” 他顿了顿,补充道:“静心石。”

战红缨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问一句“静心石”是什么、有何用。她只是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好。” 松开托扶萧遥的手,确认他能站稳,便转身,大步朝着村东的方向走去。沉重的战靴踏在干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回响,很快融入这片灰白色的死寂之中。

萧遥重新靠回冰冷的土墙,缓缓闭上了眼睛。体内,那被时光湍流斩出的无形裂痕,因刚才情绪的剧烈冲击和龙气的悲鸣感应而隐隐作痛,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经脉中游走。更深处,那枚布满了蛛网般裂痕、仅靠他强行以本源力量粘合的欺天石,在意识海中沉浮不定,微弱的光华明灭闪烁,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整个神魂的剧痛。它太脆弱了,就像一件布满裂纹的琉璃器皿,任何过大的力量波动都可能让它彻底崩碎。

而他要做的事,恰恰需要引动它本源的气息。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催动一辆随时可能散架的破车。

他需要时间,更需要绝对的心无旁骛。

意识沉入一片黑暗的虚无,萧遥开始强行收束那因“天道标记”而时刻处于离散、排斥状态的神魂之力。这过程如同在狂怒的泥石流中逆流而上,每一步都艰难万分,每一次凝聚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鬓角,顺着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滴入衣领,在粗布上晕开深色的湿痕。那刺目的白发,在村中毫无生气的微光下,更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枯槁。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战红缨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中时,萧遥才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血丝密布,但那份沉静却愈发深重,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战红缨走到近前,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呈灰白色,表面粗糙不平,带着被掩埋的土腥味,毫不起眼。然而,就在这石头被挖出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极其微弱的感觉,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小石子,在萧遥被“天道标记”所充斥的、充满排斥与挤压的感知世界里,荡开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很微弱,很短暂,却异常清晰。

那不是灵气的波动,也不是法则的韵律。更像是一种……纯粹的“空”?一种将一切外在喧嚣都过滤、沉淀下来的“静”。如同风暴眼中那一刹那的绝对安宁。余烬村这片被世界遗忘的贫瘠之地,竟真能孕育出这种奇物——静心石。

萧遥伸出同样苍白、指节却异常稳定的手,从战红缨掌心取过那枚灰扑扑的石头。指尖触碰到石头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如同涓涓细流,瞬间穿透了皮肤,沿着手臂的经络逆流而上,直抵那被剧痛和混乱充斥的识海深处!

嗡——

脑海深处那持续不断的、因天道排斥和欺天石裂痕带来的尖锐嗡鸣和撕裂感,竟在这股清凉细流的冲刷下,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微不可察的缓和!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随即那无处不在的排斥和痛苦便如潮水般重新涌上,将这股清凉淹没,但那一瞬间的“空”与“静”,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清晰地照亮了萧遥心中的路。

可行!

他需要这份“静”,需要这石头能短暂隔绝、沉淀外界干扰的特性。但仅凭这石头本身,远远不够。它太微弱,太被动。他需要让它成为一座桥梁,一个容器,承载起能真正作用于万里之外、稳定溃散龙气与凤凰真血的力量核心——欺天石的气息!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这静心石能承受住欺天石气息的灌注而不崩碎;赌他能在气息灌注、炼化的过程中,控制住那几乎必然引来的天道规则反噬;更赌他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能支撑到炼器完成的那一刻。

萧遥的手指缓缓收紧,粗糙的石面硌着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触感。他抬眸,目光越过战红缨,投向余烬村破败的茅屋土墙,投向那片灰蒙蒙、毫无生气的天空。眼底深处,沉寂的火焰无声地燃烧起来。

“守好。” 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出鞘的刀锋,斩断了所有退路。

战红缨握戟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她感受到了萧遥身上那股骤然升腾、却又被强行压抑的孤注一掷的气息。没有言语,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眼神锐利如电,猛地转身,面向村外荒原的方向。那柄狰狞的战戟被她单臂擎起,斜指苍穹,一股惨烈、不屈、百战余生的铁血战意轰然爆发!

无形的气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脚下的尘土被气浪推开,形成一个清晰的圆形。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疲惫的守护者,她就是一道壁垒,一杆刺破一切阴霾的旗帜!任何敢于此时靠近、干扰的存在,都将首先面对她战戟最狂暴的锋芒。

萧遥不再看她。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掌中那块灰白色的静心石上。

他没有选择任何炼器炉鼎,也没有引动丝毫外界的天地灵气——那只会引来更猛烈的排斥和反噬。他选择了一条最为凶险,却也可能是唯一可行的路:以身为炉!

盘膝坐下,五心向天。萧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息沉重得仿佛要将整个余烬村的死寂都吸入肺腑。他闭上双眼,意识沉入体内那片狼藉的战场。

轰!

沉寂的丹田气海,骤然被点燃!不是依靠外界的灵气,而是以自身所剩不多的生命本源为燃料,强行催动!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在被无形的火焰灼烧、撕裂。他身体猛地一颤,牙关紧咬,嘴角再次溢出鲜红的血线,滴落在灰白的尘土上,触目惊心。

狂暴而凝练的本源之火,在丹田中升腾而起,形成一个微小却极度炽热、凝练的旋涡。这火焰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金红色,带着一种生命急速燃烧的悲壮感。萧遥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静心石,置于这生命之火形成的旋涡中心。

嗤……

细微到几乎无法听闻的灼烧声响起。粗糙的灰色石皮在生命之火霸道而精准的煅烧下,开始一点一点地软化、消融。这并非破坏,而是一种极其精微的“唤醒”与“提纯”。石皮剥落,露出内里更为细腻、色泽也更深沉一些的灰白核心。一股比之前接触时更加清晰、更加稳定的清凉气息散发出来,如同炎夏沙漠中的一口深井,试图平息萧遥体内因强行催动本源而更加汹涌的痛苦和混乱。

第一步,石胚初成。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凶险所在——引动欺天石本源气息!

萧遥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探入识海深处。那里,悬浮着那枚布满裂痕、光华黯淡的黑色石头——欺天石。它微微震颤着,每一次震颤都让萧遥的神魂如遭重锤,裂痕中泄露出的微弱气息,都带着一种令整个天地法则都为之厌恶、排斥的“异样”特质。

“来!” 萧遥在意识中发出一声无声的低吼,如同在召唤一头随时可能反噬自身的凶兽。

嗡!

识海剧震!欺天石上一道细微的裂痕骤然亮起,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黑色气息,被强行剥离出来!这气息出现的刹那,萧遥感觉自己整个识海都要被冻僵、撕裂!一股源自世界本源、浩瀚无比、冰冷无情的意志——天道的注视,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骤然降临!

轰隆隆!

余烬村上空,那原本死寂灰白的云层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堆积起来!厚重的铅云低垂,仿佛天穹即将塌陷。云层深处,沉闷的雷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无形的法则之力开始扭曲、汇聚,形成肉眼无法看见、却能清晰感知的恐怖旋涡,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牢牢锁定下方那个盘坐的身影!

“呃啊——!” 萧遥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强行剥离欺天石气息,如同在神魂上剜肉!而天道意志的锁定,则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珠,整个人如同一个濒临破碎的血人。原本就刺目的白发,此刻更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枯槁得如同深秋的野草。

但他那只握着初炼石胚的手,却稳如磐石!丹田内,生命之火形成的旋涡燃烧得更加狂暴,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生命力彻底焚尽!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崩裂,鲜血顺着下巴流淌。意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孤舟,倾尽全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引导着那一缕纤细到极致、却又沉重如山的黑色气息,艰难地、一点点地,渡向掌中那块被生命之火包裹的静心石胚!

当那缕黑色气息终于触及灰白石胚的瞬间——

轰!!!

仿佛两股来自不同世界的本源力量发生了最直接的碰撞!静心石胚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股好不容易提炼出的清凉“静”意,在狂暴、混乱、充满“欺骗”与“异化”特质的欺天石气息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萧遥七窍之中,鲜血狂涌!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仰!但他那只手臂,依旧死死地悬停在身前,五指如钩,扣向那块濒临崩碎的石胚!丹田内,生命之火骤然收缩,从狂暴的漩涡化作一根凝练到极致、近乎透明的金红色火线,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不顾一切地刺向石胚的核心!

“凝!!!”

一声源自灵魂的咆哮,在萧遥意识深处炸响!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本源,所有的意志,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噗!

他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血雾,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但就在他倒下的前一刻,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掌,死死地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东西。

光芒散尽。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珠子。

它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外形极其粗糙,甚至有些歪斜,像是孩童随手捏成的泥丸。通体是一种浑浊的灰黑色,表面布满细微的裂痕和坑洼,毫无美感可言,更谈不上任何宝光流转。它静静地躺在萧遥满是血污的掌心,毫不起眼,与路边随便捡起的石子无异。

然而,就在这枚粗糙丑陋的珠子成型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奇异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悄然荡开。

嗡……

这股波动极其内敛,几乎瞬间就消散在空气中。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萧遥体内那因强行剥离欺天石气息而引发的神魂剧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种足以令人疯狂的撕裂感和混乱感,竟奇迹般地缓和了大半!就像是持续不断的尖锐噪音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布,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刺穿耳膜。

更神奇的是,那股始终缠绕着他、无处不在的世界规则排斥力,在这珠子成型的瞬间,竟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极其稀薄的屏障,在他周身形成,将那无处不在的“修正”力量,稍稍隔绝在外一丝!

成功了!这粗糙丑陋的珠子,竟真的承载住了那一丝欺天石的本源气息,并完美融合了静心石那沉淀干扰、寻求“静”与“空”的特性!它虽然无法完全屏蔽天道标记,更无法修复欺天石,但它稳定心神、隔绝部分法则干扰的核心功效,成了!

“嗬…嗬……” 萧遥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里火烧火燎的痛楚。他低头看着掌中这枚用命搏出来的粗糙珠子,看着它表面那些丑陋的裂痕和坑洼,眼中没有嫌弃,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血污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落在珠子上,渗入那些细微的裂痕,竟没有滑落,反而让那浑浊的灰黑色泽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暗红。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微弱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珠子内部。珠子核心,那缕纤细的黑色气息如同沉睡的游龙,被一层柔和稳定的灰白光晕包裹着,彼此交融,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那股奇异的“静”之意蕴,正是从这核心散发出来。

成了。第一步,也是最凶险的一步,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将这份希望,无声地送抵那片被龙气哀鸣笼罩的宫阙。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村口那道持戟挺立的背影。

战红缨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的姿态,战戟斜指苍穹,周身弥漫的铁血战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燃烧,将这片荒芜之地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座永不倒塌的山岳。刚才炼器过程中那毁天灭地般的法则威压和萧遥濒死般的痛吼,都未能让她回头半分。她的信任,就是将所有后辈都交托,然后为他挡下前方的一切风雨。

萧遥沾满血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极其艰难地从自己破碎的衣襟内袋里,摸索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的黑色鳞片。鳞片质地非金非玉,入手冰凉沉重,表面天然生着无数细密繁复、如同星辰轨迹般的暗银色纹路,隐隐流转着空间的气息。这是金镶玉在撤离前,最后塞给他的东西——虚空兽的鳞片。此物蕴含一丝虚空穿梭之力,是构建临时传送通道的关键媒介,也是金镶玉庞大地下暗网进行最隐秘传递的凭信。珍贵异常,用一次,上面的空间纹路便会黯淡一分,直至彻底报废。

萧遥将粗糙的定心珠轻轻放在这枚虚空兽鳞片的中心。珠子上的血污沾染在冰凉的鳞片上。

然后,他闭上眼,集中起残存的所有精神。指尖,一缕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本源之力艰难地渗出,带着他的一缕神念印记,小心翼翼地刻画在虚空兽鳞片边缘一处特定的、相对完整的空间纹路上。

没有言语,没有神念传音。只有这一缕蕴含着他气息和指令的本源印记。

完成烙印的瞬间,虚空兽鳞片上的空间纹路骤然亮起!幽暗的银光如同呼吸般闪烁了一下,瞬间包裹住鳞片中心的定心珠。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布帛撕裂的空间声响过。萧遥掌中,那枚承载着定心珠的虚空兽鳞片,连同那粗糙的珠子本身,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空间涟漪,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

东西,送出去了。沿着金镶玉那隐秘如蛛网、危险如刀山的暗线,去向那座此刻必然已被龙气反噬风暴笼罩的巍峨皇城。

做完这一切,萧遥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支撑身体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他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无法控制,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重重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坚硬的土墙根下,溅起一片尘土。

“萧遥!” 战红缨的厉喝终于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怒。

她猛地转身,战靴踏碎地面,身形如电般掠至。看到萧遥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地倒在尘土中,白发凌乱地沾满血污和泥土,那双总是锐利或漠然的眼眸紧闭着,只有微弱到近乎消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一股冰冷的杀意混杂着难以言喻的焦灼,瞬间冲上她的心头。

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一只手依旧紧握战戟,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另一只手则迅速搭上萧遥冰冷的手腕。一股精纯、刚猛却又不失温厚的武道真元,小心翼翼地探入萧遥如同破败战场般的经脉之中。

刚一探入,战红缨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经脉中一片狼藉,到处是本源枯竭的灼痕和强行催动力量留下的撕裂伤。更深处,那枚布满裂痕的欺天石气息紊乱不堪,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牵动着萧遥濒临崩溃的神魂。而那股来自天道的无形排斥力,如同附骨之蛆,依旧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生机。

伤上加伤!本源几乎燃尽!这比之前任何一次战斗后的伤势都要严重百倍!

战红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她知道此刻任何情绪都于事无补。搭在萧遥腕上的手掌真元流转,变得更加柔和、绵长,如同最坚韧的藤蔓,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体内狂暴混乱的气息,试图稳住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她体内的武道真元如同涓涓细流,不计损耗地缓缓渡入萧遥枯竭的经脉,不求修复,只求吊住那一线生机。

同时,她冰冷的目光如同最警惕的雷达,一遍遍扫过四周荒芜的田野、低矮的土墙、死寂的茅屋。战戟的锋刃在灰白的光线下,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芒。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将迎来她雷霆万钧的毁灭打击。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息都无比漫长。萧遥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在战红缨的全力护持下,才勉强维持着那一点微弱的起伏,没有彻底断绝。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白发散乱,血污凝结,像一尊被遗弃在时间长河中的残破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也许是一个时辰。

萧遥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即,那如同覆盖着厚厚冰层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露出的眼眸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瞳孔似乎都有些涣散。他吃力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地聚焦在战红缨紧绷的侧脸上,那刚硬的线条此刻也染上了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嗬嗬声,干裂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连一个清晰的音节都发不出。

战红缨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动静,搭在他腕上的手指微微加重了一分力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别动!凝神!” 她的目光依旧警惕地巡视着四周,没有看他,但那渡入的真元却更加稳定了一分。

萧遥没有再试图说话。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越过战红缨的肩膀,投向灰蒙蒙的、依旧残留着法则威压余韵的天空。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落在了某个遥远的方向——大炎神朝,那座此刻必定笼罩在巨大恐慌和混乱之中的巍峨皇城。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没有声音,只有口型,反复地,极其微弱地重复着两个字。

“……稳…住……”

仿佛在确认,又仿佛在祈祷。随即,那最后一点强撑的意识彻底消散,沉重的眼皮合拢,他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毫无知觉的昏迷之中。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证明着这具残破身躯内,一点星火般的生命尚未熄灭。

战红缨感受到腕下那脉搏的微弱跳动,感受到他彻底失去意识后身体的沉重。她抿紧了唇,线条更加冷硬。渡入真元的手掌纹丝不动,如同焊在了萧遥的手腕上。另一只握戟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余烬村的死寂,如同厚重的棺盖,再次沉沉落下。只有风卷过枯草的呜咽,和村口那道持戟挺立、如同雕塑般守护的身影,见证着方才那场无声的、惨烈的生死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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