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
西弗勒斯回到家,托比亚正因为强制戒酒的缘故和艾琳争执。
艾琳因为托比亚的破口大骂眼泪汪汪,边擦面颊边硬着心肠阻拦托比亚出去买酒,完全顾不上西弗勒斯。
她向陪同儿子前来的周迢点头问好,她向往的生活有赖于他的母亲,艾琳破天荒地露出僵硬的微笑,然后继续回过头和托比亚争执。
西弗勒斯默默放下两个月的家教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又放下一剂生死水。
他知道提奥了解他家的情况,可是知道和看到是不一样的,自己的难堪被摊开给最好的朋友,他不想收到朋友的同情和安慰。
周迢不懂这些“人之常情”,他只感觉到西弗勒斯的低落,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又怕适得其反。
最后他只是轻轻地搭住西弗勒斯的肩。
一切都会好的。
他相信连女士,西弗勒斯可以相信自己的母亲。
他们去了伊万斯家,伊万斯夫妻热情地接待他们,佩妮也收起了和西弗勒斯的不愉快,莉莉更是万分惊喜。
周迢给伊万斯家送上了可以全家一起上的玩具,一整套积木,大块的甚至能拼成城堡,彼得兔同款,伊万斯夫妻都爱不释手,何况两个小姑娘。
周迢顺势向莉莉和佩妮发出邀请:“暑假,我要回华国学自然科学,八月底才回英国,家里只有妈妈和西弗勒斯,我有点担心他们会无聊……妈妈还计划看电影逛街参观博物馆实验室,如果参与的人多一点,我会更放心,所以我能获得荣幸,请两位伊万斯小姐往伦敦作客吗?”
伊万斯夫妻欣然答应,佩妮和莉莉被魔法分开,她们的朋友同学是完全不同的人群,长此以往,姐妹俩会越走越远。
现在,她们能一起去小巫师家做客,能结交共同的朋友——目前看起来是长期的,这实在是太好了。
——
从科克沃斯返回伦敦,西弗勒斯一头扎进书房,努力学习酒精对人的影响的生理机制。
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爱喝那种液体,甚至会对它上瘾。
连女士心里一动。
上次她感觉“灵感”,就把符箓三维化做出来了,极大地提高了低级符箓的使用效率。
这次“灵感”代表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顺着西弗勒斯的研究,搜集更多论文和书籍放进他的书房。
说实话十二岁的孩子研究这个主题,听起来太像过家家了,可他去年就交出了龙鳞护理油那种降级后还能给水产鳞甲类使用的产品,天才就是天才,不和普通人讲逻辑。
周迢回家后第三天就回国了,林夫人亲自送他回去,把他交到柳师父和王先生手里,周迢将在国内补课学习科学和思想道德。
由于学习日程安排得太满、学习场所特殊,整个暑假,连妈妈和西弗勒斯都没能和他联系上,他们只有定期从使馆渠道收到的周迢的保平安的信,那信还是周迢口述其他人代写的,简单的三言两语,学习进度还有身体健康,别的都没了。
周迢在国内疯狂卷学习,暑假要硬塞一整年的学习内容,西弗勒斯在伦敦也过得很充实。
童年缺失的一切都被补满。
伊万斯夫人送莉莉和佩妮到连家拜访,和连女士相谈甚欢——天下没有连女士搞不定的人,如果是女性,则搞定的难度成倍降低。
伊万斯夫人知道世上有女强人,现在的内阁里就有一位女大臣兼顾问官员,不过那离她太遥远了,平时她接触比较多的女性还是普通主妇、职员、老师。
连女士只花了五分钟就和她成了很好的朋友,也因此伊万斯获得了第一个地位比较高、且地位不依附丈夫获得的女性朋友。
有些人会觉得她倒反天罡,但伊万斯看到的是鹰隼一样广阔的世界。
连女士邀请她暂住下来,“两个聪明可爱的小姑娘住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挂念吗?丈夫可以放一放,女儿可放不下呀。”
伊万斯可太心动了,没有任何犹豫地留下和女儿们一起做客。
每天,她们和连女士一起看书,或者学习新的东西。
连女士年纪不小,打字机用得飞快,连养猫养狗都比大多数人科学——她做猫饭狗饭都按兽医学科营养指导标准一丝不苟地执行。
娱乐生活比学习生活更加丰富,姐妹俩和西弗勒斯一起看电视、做游戏的娱乐时间,连女士会带上伊万斯一起出去听音乐会看歌剧,看一些更成年人的电影,甚至是去大学听讲座,获得最前沿最新鲜的信息。
后来,伊万斯主动提出想学习使用打字机,连女士使用它时,看起来太专业太酷了,伊万斯敢发誓,科克沃斯的学校里,会使用打字机的老师都不会超过一半!
伊万斯上手很快,连女士教了一阵,把三小只也薅出来一起学,并购买了一台打字机供她们练习、使用。
伊万斯从那天起,注意到报纸上、海报上,招聘员工的条件里,有不少很好的职位要求熟练使用打字机。
也许她可以找一份很好的工作?不,她的学历不太好,佩妮却是可以的,佩妮的学习成绩不错,她可以早早就准备起来。
伊万斯和连女士商量两个女儿的未来——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她会想和连女士商量,连女士不是自家人,而她不管丈夫的意见却找连女士要建议,也是很奇怪的——总之她觉得连女士比伊万斯先生更适合讨论这个话题。
连女士很认真地听完她的倾诉,建议伊万斯夫人做点自己爱做的事,她似乎喜欢做手工,明显对画廊、画展和摄影展更感兴趣,她很擅长搭配色彩,也许她可以学刺绣和制作服装的技术,或者学绘画,她知道魔法的世界,创作绘本和童话故事也是不错的选择。
伊万斯夫人不解地问:“嘿,亲爱的我们不是在说佩妮和莉莉吗?”
连女士回答:“宝贝儿,你和女儿们有什么区别呢?这个世界变化很快,我并不赞成姑娘们读完高中就进入社会,她们得念大学,毕业,就业,成家,那是十年后的事了。十年,你知道十年后的社会是什么样的吗?”
连女士从周迢口中知道的未来天翻地覆,现在做任何决定都不明智。
“而且,她们的人生应该由她们自己决定。等她们成长到足够的年纪,学到了足以让她们做决定的知识,然后自己做出决定。”
伊万斯夫人认真思考片刻,决定听从连女士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