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林小满站在创业基地的落地窗前，盯着手机里\"兔了个兔\"App的用户增长曲线。红色折线像被施了魔法般疯狂攀升，评论区里\"正版yyds支持原创\"的刷屏几乎要冲破屏幕。她捏着马克笔的手微微发颤——这是\"兔子快跑\"上线以来最漂亮的数据，可她总觉得背后有团阴影在涌动。
\"林总！\"吴若若举着伞冲进来，发梢滴着水，\"气象台说环山路有特大暴雨，您约了周总去老宅的事...\"
\"改期。\"林小满扯下工牌塞进包里，\"把最新的用户画像分析发我邮箱，我要再核对一遍隐私加密模块。\"
吴若若欲言又止。她望着林小满泛白的指节，想起上周在便利店听到的对话——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货架前，压低声音说\"兔子快跑的用户数据值三个亿\"。此刻，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匿名短信：\"今晚十点，环山路23号，等你。\"
傍晚六点，林小满把车停在环山路入口。雨刷器刚开到最大档，豆大的雨点就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她摇下车窗，潮湿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来——那是老宅方向传来的，周父十年前关闭的纺织厂就在附近。
手机在掌心发烫。她点开导航，红色路线在\"环山路23号\"处不断闪烁。导航提示\"前方路段积水深度25cm\"，她却踩下油门。副驾驶座上放着给周父的礼物：一台新配的助听器，是他上次体检时医生建议的。
\"叮——\"
车载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小满抬头，前方路口的限高杆正在缓缓降落。她猛打方向盘，却发现车轮陷进了积水里。车身剧烈摇晃，她听见\"咔嚓\"一声，副驾驶的车门被撞开，机械兔项链从抽屉里滑落，在积水中划出银白的弧线。
\"砰！\"
后脑勺撞在方向盘上的瞬间，林小满眼前闪过无数碎片：三人在创业基地吃泡面的夜晚，周景明给她揉脚踝时的温度（他的手总是带着点薄荷味，是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陈默在机房给她盖毯子的背影（他的眼镜片上总沾着咖啡渍，像片小小的乌云）。
然后，黑暗彻底笼罩了她。
\"满姐的车定位在环山路23号！\"吴若若的声音带着哭腔，\"监控显示她撞了限高杆，现在车底有积水！\"
周景明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他扯下西装外套裹住吴若若的肩膀，大步冲向停车场。雨幕里，他的西装裤脚很快湿透，贴在小腿上像灌了铅。副驾上的儿童安全座椅还保持着出发前的模样——那是他上周特意买的，说要接林小满去迪士尼。
\"调用景区救援直升机！\"他对着助理吼，\"让王哲远带潜水队去积水区！\"
\"周总！\"助理追上来，\"周老爷子刚从医院溜出来了，说要亲自来。\"
周景明的脚步顿住。他想起三天前在医院，父亲攥着他的手说：\"景明，去老宅找找你妈的老照片。\"此刻，他突然意识到——林小满约他去老宅，根本不是为了数据，而是想让他见一个人。
越野车碾过积水，雨刷器刮不开的雨幕里，周景明的视线始终锁在导航上那个红色标记。他想起三个月前林小满给他看的用户增长曲线，想起她熬夜改方案时趴在他肩头打盹的模样（那时她的头发扫过他下巴，带着点茉莉香），想起陈默说\"她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打哈欠\"。
\"到了！\"
越野车停在离事故车五十米的地方。周景明跳下车，积水漫过他的皮鞋。他借着车灯往积水区照，水面漂浮着半块机械兔摆件——正是林小满总挂在车钥匙上的那枚，蓝宝石眼睛在水下忽明忽暗，像两颗将熄的星。
\"满姐！\"他脱了外套扎进水里，冰凉的水瞬间浸透衬衫。指尖触到车门把手时，他摸到一道凹陷——那是林小满上周刚让陈默装的儿童安全锁，此刻正卡着她的手腕。
\"抓住我！\"他吼了一声，用肩膀顶开车门。林小满的发丝黏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她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右手死死攥着那枚机械兔项链，指节泛白。
\"景明...\"她迷迷糊糊开口，\"我手机里有...给周爷爷的照片...\"
周景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托住她的后颈，将人往岸上带：\"我在，我在。\"
\"信号源在环山路23号积水区！\"陈默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翻飞，\"但基站被破坏了，只能通过蓝牙追踪。\"
王哲远从门外冲进来，浑身湿透：\"陈哥，我带了水下机器人！\"
\"放下。\"陈默推了推眼镜，\"看这个。\"他调出一段音频，是林小满手机里最后一条语音：\"周景明，我在老宅等你。\"
\"老宅？\"王哲远的瞳孔地震，\"周老爷子上周刚把老宅捐给山区小学！\"
陈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他想起三天前帮周景明整理书房时，在旧相册里看到的照片——二十年前的暴雨夜，年轻的周建国抱着两个婴儿站在老宅门口，其中一个婴儿的后颈，有块和林小满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陈哥！\"王哲远指着屏幕，\"水下机器人拍到了！\"
画面里，林小满的车半沉在积水里，她的手扒着车窗，机械兔项链的蓝光在水下忽明忽暗。陈默突然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戒指——那是他去年在实验室用3d打印机做的，刻着\"Lin&chen\"。
\"启动'方舟协议'。\"他的声音发颤，\"让全市无人机升空，定位积水区。\"
周景明抱着林小满冲上岸时，陈默的水下机器人已经潜入车底。积水倒灌进鼻腔的瞬间，林小满突然抓住周景明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周景明...别信...周父...\"
\"我知道。\"周景明抹掉她脸上的雨水，\"我知道。\"
陈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满姐的手机里有段加密视频，需要她的指纹解锁。\"
林小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周景明将她的手按在手机上，屏幕亮起的瞬间，两人的呼吸同时停滞——视频里，周父正将一个婴儿放进保育箱，婴儿的后颈，赫然有块朱砂痣。
\"那是我。\"林小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是周父的私生女。\"
周景明的身体僵住。他想起父亲自首前说的\"去老宅找照片\"，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旧信——\"景明，妈妈对不起你，你还有一个妹妹\"。
\"所以刘浩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陈默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周父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把你和我妈的孩子送进了孤儿院。\"
林小满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我妈...是周父的初恋。\"
暴雨突然转急。周景明望着怀里的林小满，又看向陈默。三个人的影子在水洼里重叠，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们在机房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那时林小满蹲在地上捡散落的快递盒，陈默举着伞给她挡雨，周景明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上前。
\"先送医院。\"陈默的声音带着沙哑，\"等她醒了，我们再谈。\"
周景明点了点头，将林小满轻轻放进王哲远的越野车。他摸出兜里的机械兔项链，发现底座的暗格里多了张纸条——是林小满的字迹：
\"景明、陈默：
如果我出事了，记得把'兔子快跑'做成真正的温暖系统。
还有...我爱你们。
——小满\"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周景明守在急救室外，手机屏幕亮着\"方舟协议\"的实时监控——全市无人机正在排查积水路段，陈默的技术团队已经黑进交通系统，为救护车开辟了绿色通道。
\"周总。\"护士推开门，\"患者醒了。\"
林小满躺在病床上，右手还攥着那枚机械兔项链。她的目光扫过周景明，又转向陈默，最后落在窗外的暴雨上：\"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接你回家。\"周景明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回真正的家。\"
林小满笑了，眼角的泪痣跟着颤动：\"那...要先吃红烧肉吗？\"
陈默从背后掏出个保温桶，掀开盖子，热气裹着肉香扑面而来：\"周老爷子的秘方，我偷学的。\"
林小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突然伸手戳了戳周景明的额头：\"所以...谁是爸爸？\"
周景明和陈默同时僵住。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三人的笑脸上。林小满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吴若若发来的消息：\"用户增长300%！新用户都在问'兔子快跑'的故事。\"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满屏的弹幕：
\"原来代码真的有温度！\"
\"支持正版！抵制抄袭！\"
\"等上市，我要买第一单！\"
林小满关掉手机，将机械兔项链戴回脖子上。蓝宝石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们在机房第一次相遇时，陈默电脑屏保上的《肖申克的救赎》海报。
\"明天。\"她看向周景明和陈默，\"我们去老宅。\"
\"去见周爷爷？\"周景明问。
\"去见我们的家人。\"林小满笑了，\"包括刘浩，包括孤儿院的老院长，包括...所有被技术温暖过的人。\"
陈默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暗网的匿名邮件：\"游戏结束了？\"
他按下删除键，抬头看向林小满。她的笑容比月光还亮，像极了\"兔子快跑\"App里那个永远亮着的机械兔。
\"不。\"他说，\"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深夜的创业基地，林小满趴在桌上打盹，手里还攥着那张合影。陈默轻手轻脚给她盖上外套，转身时瞥见周景明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他凑过去，只见黑板上画着两个火箭，旁边写着\"双生计划\"。
\"什么？\"陈默问。
周景明回头，眼里闪着光：\"我想成立两个基金。一个是'兔子温暖基金'，专门给配送员和山区孩子买保险；另一个是'技术伦理基金'，专门打击数据滥用。\"他指了指陈默，\"你当技术顾问，小满当理事长。\"
陈默的嘴角翘起：\"那我是不是能优先选办公室？\"
\"想得美。\"林小满迷迷糊糊睁眼，\"办公室要选能看见日出边的。\"
周景明笑着摇头，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三人的影子上——重叠的，交错的，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们在机房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
窗外，老宅方向传来零星的灯光。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枚没拆封的戒指。她看向周景明，对方正低头帮她理头发，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周总。\"她故意拖长音调，\"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周景明的喉结动了动：\"等'兔子快跑'上市那天。\"
\"那要是上不了市呢？\"
\"那就...再写十年代码。\"陈默突然插话，抱着笔记本电脑挤到两人中间，\"反正我也没打算退休。\"
林小满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突然笑出了声。她把戒指盒塞进周景明手里，又从陈默怀里掏出机械兔项链戴上：\"成交。但有个条件——\"
\"什么？\"
\"以后庆功宴的红烧肉，必须用老周的秘方。\"
周景明和陈默对视一眼，同时笑了。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兔子快跑\"的LoGo上，那只机械兔的眼睛，正随着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亮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