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戚霜华的预料,上官珊珊回头看向她的眸子,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带上了慌乱和紧张。
虽然早就怀疑过,这个人对自己动机不纯,但是此刻看着她赤裸裸的眼神,戚霜华的心还是止不住地荡漾。
目光不躲不避,直视上官珊珊的眼睛。
“嗯?你决定什么了,先说好,你若是不让我来,我可就真不来了。”
或许是等不及戚霜华的回答,又或许是害怕她真的说出口,上官珊珊几乎是抢着,把充满威胁和委屈的话说出了口。
“朕决定,和你们一起去金陵。”
戚霜华把她的长发盘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上官珊珊身侧,将手伸到她面前。
“不行,金陵很危险,若是城破……”
上官珊珊下意识伸手牵住她的手背,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傻事。
再收回来,就太刻意了。
“城破,朕就和你一起死。”
戚霜华心意已决,一步踏出了门槛,残照的夕阳正好斜着落下,拉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盖住了上官珊珊的半边身体。
“国不可一日无君……”
上官珊珊还想再劝。
“曹公公,朕不在的时候,让卫国相处理好一切事物。”
戚霜华吩咐了下去,切断了上官珊珊劝解的后路。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到金陵去。
不仅是因为战事紧急,她想亲眼去看看,更是因为,她想多留在她身边,哪怕一会会儿也好。
不知还能陪她多久。
“罢了,我会护你周全。”
上官珊珊知道自己劝不动,也就咬了咬牙,认下了。
“朕信你。”
戚霜华点了点头,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走吧。”
上官珊珊又回头,没好气地朝着姜思榆和季淮月招了招手。
脚下蓝光忽现,转眼间,两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是一座传送阵法。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感受到姜思榆又在扯自己衣袖,季淮月低头,疑惑地眨眨眼。
“哎哟,你听话!”
姜思榆故技重施,把手伸高,等着季淮月自己把脑袋低过来。
大师姐很好哄的。
“哼哼,要是不听话呢?”
季淮月别过脸,倔强地想要让姜思榆换个哄自己的方式。
但还是忍不住被摸摸的诱惑只过了三秒钟,又把脑袋低了下来。
“哎呀,你不就是想我哄你吗,听话,乖,么么么~”
姜思榆突然觉得季淮月挺可爱的,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
“哼,开心了。”
季淮月抑制不住地笑了,学着刚刚看到上官珊珊使用的阵法,同样的蓝光从两人脚下浮现。
“来的不算慢嘛,你还有点本事。”
感受到身后多了两道人影,上官珊珊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就是故意不带姜思榆和季淮月过来的。
就是想看看,她们能不能破解自己的阵法,找到自己传送的位置。
这并不难,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过来也是白搭。
“我大师姐很厉害的。”
粗糙的黄沙拂面,刮得姜思榆几乎要睁不开眼睛,脸颊火辣辣疼,一张口,又是一嘴沙子。
赶紧,抓住季淮月的大腿,躲到她身后去。
舒服多了。
“呵呵。”
季淮月无语地笑了笑,把姜思榆往自己身后又带了带。
就这点破阵法,自己瞅一眼就什么都看明白了。
“将军,北庭的狗杂种突然安静了下来,是否要继续加强警戒?”
两人落地没多久,一位盔甲破破烂烂的,脸颊都是黑灰的男子就跑了过来,抱拳行礼,跟上官珊珊汇报军情。
“不用了,今天他们不会进攻了,让将士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站在城头,上官珊珊看了眼即将黑下去的天空,又极目望了望远处已经在生火做饭的敌营。
吩咐将士,好好休整。
“是。”
男子没有多问,又是抱拳行了一礼,随后就退了下去吩咐军令。
听到休息,他当然很是诧异,但是上官将军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在军中已经成为了铁律。
哪怕是现在让他们进国都造反,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女帝才十八岁,在登基之前,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显然不能征服这群久经沙场的将士的心。
相比之下,他们更认可上官珊珊当皇帝才对。
“他好像没认出陛下您呢,难过不?”
上官珊珊迎着风沙,下意识扯了一下戚霜华的衣袖,想把她也往自己身后带。
她的皮肤很娇嫩,可经不住这样的摧残。
可是,戚霜华却一动不动。
眼睛,直直地盯着远方,黄沙弥漫的天际,怔怔出神。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看向了上官珊珊:
“这里的田地,和房屋呢?”
她所指的,自然是外面那片黄沙。
十三岁那年,她曾和父皇来过金陵。
小桥流水人家。
“陛下,战争就是如此,何况,北庭的修炼者援军越来越多,变成黄沙,不过是眨眼功夫而已……”
上官珊珊摇了摇头,面对戚霜华的质问,她的心莫名抽痛了一下。
有点讨厌自己,为什么只精通阵法,守城有余,进攻却严重不足。
“你这阵法,倒是有些东西,按理来说,就他们那点水平,应该逃不出你的阵法才对吧。”
季淮月一只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盯着城外,大大小小三十六座阵法,也是微微一惊。
她对阵法并不精通,但也看得出其中的玄妙。
个个都杀伤力极强,自己若是进去了,估计也得用三层力量才能破阵吧。
“这就是阵法啊,怎么感觉跟积木一样……”
姜思榆的一只眼睛同样变成了血红色,此刻看着那一道道蓝色红色等等颜色各异,造型不一的光芒,感觉好像在玩多色版俄罗斯方块。
等一下,为什么自己能看到啊?
再等一下,为什么又看不到了?
“你的眼睛……”
上官珊珊回头,正好看到季淮月眼底血红色消失。
表面平静,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洞穿一切的狐虚之眸?
那明明是,“妈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