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
盛辞月把桌上的卷宗一掀开,指着给两人道。
“这上面虽然写的不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信息的,三殿下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江焕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
二十年前的档案不经常整理,架子上处处都是灰。
她在里面钻来钻去的找,难免把头上脸上都蹭脏了。
“不着急。”
江焕从袖中拿出一个手帕,想要帮她把额头擦擦。
不料他的手在半空被另一只手拦住。
江焕好奇的看过去,正看到李随意匆匆别开的目光。
“多谢哈。”李随意把他手里的帕子拽走,自顾自的往脸上一擦,“你怎么知道我一头汗?你这帕子我征用了。”
江焕眨眨眼,没有说话。
他绕过圆桌径直走到盛辞月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过来。
此时的盛辞月还在研究册子上的其他线索,没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被江焕这么一拉一带,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只有半步的距离。
“三殿下你……”
“别动。”
江焕温声开口,用袖口在她额头上轻轻擦拭着。
“怎么弄的这么狼狈?跟个小花猫似的。”
盛辞月:“……”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浑身打了个激灵,往后猛跳一步,双手环抱胳膊,惊恐出声:“三殿下你怎么了?”
她转头拉拉李随意的袖子:“是我幻听了吗?”
李随意脸色古怪,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盛辞月眨眨眼,往李随意身后一躲,只露出半截身子,豪横的朝着江焕一指:“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赶快从三殿下身上下来!”
李随意心里本来还在别扭着,一听这话嘴角一抽,险些笑出声来。
江焕一贯从容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尴尬。
“怀袖……”他假意清了清嗓子,才缓和了一下气氛,用了些无可奈何的语气开口道:“我只是看到你脸上有一片污渍,想帮你擦一擦而已。”
这边盛辞月表情一言难尽,小嘴还在叭叭:“三殿下!咱们两个大男人的,还是保持一下距离。刚才你这……离我太近了,这要是让旁人瞧了去,还以为咱们断袖呢。”
“距离太近了吗?”江焕疑惑的一偏头:“我以为我们知己之谊,此举应当是正常。”
盛辞月一撇嘴,指着李随意:“那你给他擦擦?”
江焕:“……”
他艰难扯动两下嘴角:“我们还是先看看卷宗上有没有可用的线索吧。”
盛辞月嘿嘿一笑,从李随意身后钻出来,凑到桌边继续道:“你看,这面记了当时卓相中的毒叫红颜劫……你知道这种毒药吗?当时来给卓相解毒的太医现在还能找到吗……”
李随意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盛辞月的背影上。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错觉。
这尹菜鸡好像有意在江焕面前强调他“是个男人”,并且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
仔细回想最近这段日子尹怀袖对他们寝舍三人的态度,好像……
都多多少少有点避嫌的意思?
对他和崔乘风倒还好一点,对江焕就非常明显了。
好像生怕江焕对她有什么意思似的。
她为何单单对江焕态度不同?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
李随意稍微愣神片刻,就听盛辞月叫他:“你干什么呢?”
一只玉白的小手在他脸前晃了晃:“三殿下问你呢?”
“哦。”
李随意回过神来,目光从盛辞月脸上挪开,飘向远处。
“红颜劫是吧?我好像听过,据说此毒十分厉害,见血封喉,卓相能活下来也是命大。”
“也不止是命大吧。”江焕叹了口气,“也是当时太医院全体出动,才在阎罗殿门前把人拉了回来,但也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盛辞月好奇。
“现在还不知道。”江焕摇头,“时间太久,当年的太医现在已经都不在人世了。不过既然知道了他中的是什么毒,或许就能推测出后遗症为何。”
他把卷宗合起来:“待我查到,就告诉你们。”
……
十月初十,是相府卓老夫人的五十寿宴。
盛国公府早早就收到了帖子,邀盛国公夫人和青城郡主去赴宴。
纪华音拿到帖子的时候,心中直纳闷。
儿子刚被判了八年刑狱,这当老子的是一点都不着急,还在大张旗鼓的办寿宴。
这要是他们家老太太还在人世,扶光和辞月但凡出点什么事,那可一点都顾不上什么寿不寿宴的了。
不过家家都不同,或许卓相正是想以此来表明自己不偏私也说不准。
于是初九那日,盛辞月就向书院告了假,晚上回盛国公府。
第二天一早,母女俩一同去往相府赴宴。
今日的宴席,卓相几乎是把京中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都请来了。
门口的流水席更是不限身份,随吃随供,会摆上三天三夜。
盛辞月特地打听了一番,说是男女不同席,这才微微放了些心。
饶是如此,她也让云卷给她仔细的化了妆,将眉眼改的尽量和原本不同一些。
虽然今日赴宴之人众多,还男女分席,遇上李随意他们的可能性不高。
但是她可没忘了还有个崔静姝在。
想到此处,她不得不庆幸,还好崔静姝只见过“尹怀袖”一次,对她不是很熟悉,算是个“半生不熟”的熟人。
只要小心一些,柔弱一些,崔静姝断不会把她和“尹怀袖”联想到一起。
到了相府门前,两个小厮手脚麻利的搬来垫凳。
母女二人先后下了车,叫侍女送上贺礼后,就被带着往宴席场地去。
一路上盛辞月低着头,余光打量着周围环境,时不时咳嗽一两声停下来歇歇。
待到入了席,她左右扫视一番,发现崔静姝离她很远。
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的那种远。
崔静姝和她的几个手帕交坐在一起,视线受阻,此时也没看到她
唯一一个变数如今不太能构成威胁,盛辞月安心的朝纪华音一挑眉,做了个胜券在握的表情。
纪华音取了块糕点塞进她嘴里:“没到最后呢,先别急着高兴。”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一侍女来到二人面前,屈膝行礼道。
“国公夫人,郡主。老太太听闻郡主回京,一直想见见,特命奴婢来请夫人和郡主入内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