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月一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绕过了所有防卫,来到卓相的书房门口。
门并未锁,她扒着门缝看了半天,确定里面没有人后才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
进门正对的,便是卓相的书案。
旁边密密麻麻摆着的都是书架和柜子。
盛辞月先是在书案上面翻找了一遍,册子手札一个个翻开快速看过,又把几个已拆开的信封拿出来检查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确定了书案这边没有什么暗格之后,她的目光转向那一排排的书架。
太阳穴有点发胀,这要是一个个检查下去,不知道要查到何年何月了。
不过现在距离一炷香还有一段时间,她略一思索,还是决定随机翻几个看看。
说不定就让她这么走狗屎运,随手拿了一本就是个关键证据呢?
她这么想着,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信女愿用三年不长一两肉来换个好手气,能一举拿到有用的线索,然后快速走到一个架子前,闭着眼拿起一本翻开。
是一本《淮阴侯列传》。
再拿一本,《史记·齐太公世家》。
盛辞月大失所望,怏怏的把书放回去。
正准备再去别的架子上看一眼时,突然屋中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机关门移动的声音。
盛辞月吓了一跳,当即就要往外跑。
刚跑了一步,发现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墙已经挪开一半,马上就要露出后面站着的人。
她现在想要跑出去,绝对会暴露在那人的视野中!
于是她当机立断,转身就藏到了书架后面。
正好那里有个带木门的柜子,她趁着那机关门响声未停,打开柜门直接钻进去。
柜门是实木的,一关上就完全隔绝了光线,黑洞洞的一片。
盛辞月看不见外面是什么境况,只能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把东西放好,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
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应道:“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盛辞月越来越紧张,捏着腰间沧海的右手手心已经湿漉漉的一片。
她听到脚步声停在她所藏身的柜子前。
下一秒,柜门打开,光线猛地一晃。
她和易宣良对上了视线。
想要抽出沧海的动作一顿,两人双双愣在原地,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你怎么在这”的震惊。
“怎么了?”
卓相的声音传来,易宣良这才回过神来,回道:“柜子有些乱,我简单理一下。”
“你不必做这些,让下人来收拾就好。”卓相坐在桌案后写着什么,并没有过来。
易宣良转头看看卓相,再转回来看看满脸紧张的盛辞月,最终还是板着脸,把手里的一摞书册往盛辞月手里一塞,关上了柜门。
盛辞月冷不丁接了一摞东西,呆愣愣的重新陷入黑暗,而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易宣良则是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什么,对卓相道:“舅舅,我想在这查阅一些典籍,明日课上先生可能会考。”
卓相此时也写完了东西,拎起纸张吹了吹,很是好脾气的说:“那你自行查阅吧,不要熬得太晚,我就先回房了。”
易宣良垂首:“多谢舅舅。”
“这孩子……”卓相走到易宣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要总和舅舅这么客气。”
“是。”
易宣良抬眸一笑。
看着卓相出门走远后,他当即敛了笑容,关上门直奔柜子。
一打开柜门,正贴在门上偷听的盛辞月重心不稳,抱着一摞册子就跌了出来。
一头撞在易宣良胸前。
易宣良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双臂,把人摆正后,不可思议的开口:“你为何会在我舅舅的书房里?”
“我……我……”
盛辞月低着头支支吾吾,眼神乱飘,脑子里一团糟,想扯个合适的理由都扯不出来。
总不能说,她晚上吃多了散步,散着散着被人打晕,醒来之后就一身夜行衣的被塞到柜子里了吧?
此时的易宣良却已经反应过来,眉头一挑,语气又带了些凌厉。
“你们在查我舅舅?”
盛辞月张了张嘴,不知道能不能把今日卓相见过五皇子的事说出来。刚才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卓相对易宣良这个外甥是很疼爱的,易宣良也十分维护自己的舅舅。
嘴唇开合半天,最后还是闭上了。
算了,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易宣良此时却觉得怒由心生,再加上盛辞月迟迟不开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盛辞月!”
他难得的直呼了盛辞月的本名。
“我帮你哥哥逃出困境,你们反过来查我舅舅?还瞒着我?”
盛辞月几乎没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凶过,又不敢轻易开口说她们的计划,越想越委屈,眼圈越来越红。
最后干脆开始吧哒吧哒的掉眼泪。
易宣良被这突如其来的小珍珠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哭什么!”他脸色白了些,满脸局促,“你们……你们瞒着我潜入我家查我舅舅,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你先委屈起来了?”
盛辞月一看他气势不如刚才,马上捏住他的弱点,哭的更起劲了。
自小她就有个长处,就是一旦察觉到哭能拿捏人,那眼泪是说来就来。
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易宣良急的手脚都没地方放,明明是自己家,却显得他像是个闯人家姑娘闺房的登徒子似的。
“行了……行了!”
他在身上左右摸了一圈没摸到帕子,最后干脆一狠心拿袖子捂在了盛辞月脸上。
“别哭了!我又没有说什么!”
盛辞月伸手去扒拉他的袖子,扒了半天没扒下来,只露出一双杏眼可怜巴巴的眨了眨。
“唉……”
易宣良无奈的揉了揉眉头,愈发觉得盛扶光说的没错,这就是个活祖宗。
对上她,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我先送你出去,剩下的我再和扶光……”
话音未落,书房的窗户传来一声响。
听动静,像是有人进来了。
易宣良下意识挡在盛辞月身前,两人的目光齐齐朝那边望去。
只见李随意缓缓从地上站直了身子,看向易宣良的目光冰冷。
“哎?李随意!”
盛辞月当即从易宣良身后绕过来,跑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
李随意的目光从她发红的眼眶上扫过,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咬牙切齿的问对面之人。
“你对她做什么了?”
易宣良气结,到最后居然笑出了声。
“李随意。”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理喻的意思。
“我觉得你这人就是有病。”
尤其涉及到盛辞月的时候。
那真是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