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家休养好身体的卓姚如没事人一般的回到了书院。
一进课室大门就直奔盛辞月的位置。
“尹兄。”
他伸手勾住盛辞月的肩膀,笑得满脸坦荡,好像前几日带人围追堵截要打断盛辞月的腿的事压根没发生过似的。
盛辞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不动声色的接茬:“卓兄?这是要做什么?”
“我这几日在家反复思索,尹兄仗义又勇敢,我是打心底里的佩服。你我二人实在不该一直对着干,不如交个朋友?”
盛辞月挑眉,这话狗都不信。
不过她还是十分配合的一拱手:“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是这么想的,卓兄为人豪爽器宇不凡,做敌人不如做朋友!”
“是啊是啊,能与尹兄结交,那也是卓某人的荣幸。”
“客气客气,卓兄才是问天书院第一人,我甘愿做小弟。”
“哪能让尹兄做小弟?你我合该是兄弟才对!”
“哈哈哈不敢不敢……”
两人你来我往的恭维了半天,盛辞月把夸人的话都说了一个遍,快要词穷的时候,卓姚终于抛出了此次的目的。
“既然你我已经结为异姓兄弟,晚上大哥做东,请你去红香楼好好玩玩!”
“好说好说,那小弟却之不恭了!”
卓姚嘿嘿的笑着拍了拍盛辞月的肩膀,才起身回了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
转身的瞬间笑意全部消失,化为阴涔涔的算计。
刚才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大半个课室的人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卓姚刚一走,崔乘风就跑过来半蹲在盛辞月的桌案边,神情严肃。
“怀袖兄,听我一句劝,这红香楼万万去不得!”
“啊?为什么?”盛辞月不解。
崔乘风一蹙眉,意识到盛辞月刚来京城,八成对这里不了解,于是压低声音凑到盛辞月耳边道。
“那可是青楼,君子当洁身自好,不可踏足烟花之地!”
盛辞月眨眨眼,青楼这种地方,她没少在话本子里看过。
话本子里都说这里的姑娘皆是“浅笑桃花面,红袖拂骨香”,还说青楼乃“风流才子的温柔乡”。
这些词不都是君子写出来的吗?怎么君子就不能去了?
看盛辞月眼神清澈又茫然,崔乘风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憋的脸颊通红,最后只能搬出院规。
“书院院规第八条,严禁学子出入风月场所,违者扣行止分五分!”
“哦……”
盛辞月想起来了,院规确实有这么一条。
“那卓姚都不怕扣分吗?”
这问题问完她就反应过来味了。
院规是院规,大家你不说我不说,监学不知道,那不就不扣分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盛辞月起身就跑去李随意桌边坐下,两眼放光。
“我想到办法让你被赶出书院了!”
李随意斜躺在靠背上,眼都不睁的回:“青楼免谈。”
因为逛青楼被逐出书院,他们李家的脸面就可以拿来扫地了。
他是想被赶出去,但是如此下流的理由,他不用。
盛辞月哦了一声,一下子蔫了,怏怏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托着下巴愁容满面。
经过崔乘风这么一提醒,她大概猜到了卓姚的目的。
八成是要把她带到青楼,然后向监学举报她,让她被扣行止分。
如此这般的话……
卓姚举报,她也可以举报啊!
她行止分还是满的,不怕扣!
盛辞月一捶掌心,转身拍了拍后桌梁乾的桌面。
“你说卓姚要是逛青楼让他爹知道,会怎么样?”
梁乾眨眨眼,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卓丞相向来重视君子之风,听说卓姚之前有一次逛青楼被卓丞相发现,回去挨了一顿家法,好几天下不了床呢!”
梁乾虽然现在和卓姚没什么交集,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被卓姚狠狠欺负过的。这仇一直报不了,过得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现在有让卓姚吃瘪的机会在眼前,熄灭已久的复仇小火焰重新燃起,他马上就兴奋起来,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盛辞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朝梁乾勾勾手指,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不远处的李随意眯着眼瞅了她一眼,心中嘀咕。
这一看就是准备办什么坏事了。
还有,两个大男人凑那么近干什么?
脸都快贴到一块去了!
李随意心中恶寒,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干脆眼不见为净,重新闭上眼。
下午散了学,盛辞月和卓姚勾肩搭背的出了书院大门,坐上马车,朝着红香楼驶去。
一路上盛辞月心里兴奋又忐忑。
青楼这种地方以前她从来没去过,爹娘和哥哥都不让她去。
现在到了京城,没人管她,她可以偷偷去见识一番,看看话本子里的“香艳之地”究竟是怎样的景象。
马车在热闹的街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莺燕之声就若隐若现的传了进来。
盛辞月率先跳下车,眼底满是好奇。
卓姚看着她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底讥讽真是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脸上却笑容满面,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走走走,尹兄,今日大哥我带你好好放松放松!”
他说着就豪迈的揽住了盛辞月的肩膀,带着她就往红香楼里进。
盛辞月微微皱眉,以前哥哥也这么揽过她的肩膀,可是和卓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哥哥揽着她的时候让人觉得温暖又安全,可是这个人一碰她,就让她止不住的犯恶心。
搓了搓胳膊上快要立起来的汗毛,盛辞月不动声色的侧身一扭,挣开那双手,同卓姚保持距离。
卓姚是红香楼的常客,故而早早就派人定了房间。两人刚一进门,妈妈就甩着香帕迎了上来,带着她们往二楼走。
盛辞月站在台阶上四下环视,楼下搂着姑娘的男人或是獐头鼠目,或是油光满面。
搂着娇软姑娘时猥琐的神态让人无端的想起一个词——
衣冠禽兽。
整个红香楼大厅里满溢的都是沾着欲望的侵略性目光。
令人作呕。
盛辞月无端地打了个寒颤,当即就想离开。
但碍于她的计划,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卓姚身后继续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