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城的清晨不再有黎明。
三个太阳悬挂在天空,每一个都散发着不同的光芒——第一个是病态的黄色,像脓液一样粘稠;第二个是深红色,表面不断冒出血泡,破裂后洒下腥臭的雨;第三个是惨白色,但如果盯着看久了,就会发现那其实是无数张惨白的人脸挤压在一起,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尖叫。
林玄站在医院天台上,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他的影子分裂成三个,每个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一个在抱头痛哭,一个在疯狂大笑,一个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影子反映的是其他现实中的你。\"沈墨解释道,他的晶体化部分在三色阳光下呈现出恶心的混合色,\"三个太阳,三个即将碰撞的现实。在那些世界里,你已经疯了。\"
街道上,幸存的市民们在游荡。但他们的行为诡异至极——有人在倒着走路,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之前的脚印上;有人不断地挖着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又长回去,永无止境;还有人在互相交换身体部位,把手臂接到腿的位置,把头颅安在肚子上。
\"记忆瘟疫的第二阶段。\"艾琳说,她的书页手臂上,文字已经变成了某种诅咒,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当多重现实开始融合,人们就会失去自我认知。\"
第一节:太阳之眼
突然,黄色太阳的表面裂开了一道缝。
那不是普通的裂缝,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球是腐烂的绿色,瞳孔深处有蛆虫在蠕动。当它转动时,被注视到的建筑物立即开始腐朽——钢筋生锈断裂,混凝土化为粉末,玻璃变成了某种有机质,上面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不要被它看到!\"沈墨大喊。
但已经太迟了。那只眼睛锁定了林玄,一道黄色的光束射来。林玄感到皮肤开始发痒,低头一看,手臂上长出了密集的黄色脓包。脓包破裂,流出的不是脓液,而是微型的眼球,每个眼球里都有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在惨叫。
\"这是腐败现实的凝视。\"一个声音在林玄脑海中响起,\"在那个世界里,一切都在腐朽,包括时间本身。\"
林玄强忍着恶心,运用活体钥匙的力量抵抗腐蚀。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迸发,那些脓包开始消退。但他能感觉到,这只是暂时的——三个太阳的力量太强大了。
红色太阳也有了动静。它的表面开始沸腾,无数只手臂从内部伸出,每只手臂都在滴血。血滴落在城市上,立即长出了扭曲的血肉之树。树上结着的不是果实,而是跳动的心脏,每个心脏都连着一根脐带,脐带的另一端消失在虚空中。
\"血肉现实。\"沈墨的脸色惨白,\"在那里,所有的无机物都变成了活体组织。建筑物会呼吸,道路会消化,连空气都是由微型器官组成的。\"
最恐怖的是白色太阳。它突然开始\"唱歌\"——那是一种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喉咙同时发出不同音调的哀嚎。听到这声音的人立即停止了动作,他们的表情变得空洞,然后开始互相靠近,身体融合在一起。
第二节:融合噩梦
医院楼下,那些游荡的市民已经融合成了几个巨大的肉山。每座肉山都有上百张嘴巴,说着不同的话:
\"救救我…\" \"杀了我…\" \"我想回家…\" \"妈妈,我害怕…\" \"为什么是我…\"
最大的一座肉山开始向医院移动。它没有腿,是通过不断生长和腐烂来前进的——前端长出新的肉体,后端腐烂脱落,留下一道恶臭的痕迹。
\"它们想要更多。\"艾琳翻阅着手臂上的书页,\"白色太阳代表的是'统一现实',在那里,所有的个体意识都被强制融合成一个集体。\"
\"我们得离开这里。\"林玄说。
\"去哪?\"沈墨苦笑,\"整个世界都在崩坏。\"
就在这时,林玄的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金色的裂缝突然扩大,从里面传出苏晴的声音——但这次,声音充满了恐惧:
\"林玄…快来…地下…第十三层…\"
\"医院没有第十三层。\"艾琳说。
\"现在有了。\"林玄指向楼梯间。
原本标记到b3的楼层指示牌,现在显示到b13。而且数字还在增加——b14、b15、b16…仿佛地下空间在无限延伸。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向下。
楼梯间的景象超出了想象的恐怖极限。墙壁上长满了人类的器官——跳动的心脏、蠕动的肠子、眨动的眼睛、张合的嘴巴。每下一层,器官就越来越畸形。到第七层时,他们看到了长着牙齿的肾脏、有触手的肺部、会说话的肝脏。
\"别看,别听,别想。\"沈墨不断重复着,他的晶体化部分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第三节:最深处的秘密
终于,他们到达了b13。
这一层完全不像医院,更像是某种…孵化场。
巨大的肉质囊泡悬挂在天花板上,每个囊泡里都有一个人形轮廓。地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液体,踩上去会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羊水和腐肉混合的味道。
在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培养槽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槽中漂浮着一个身影——是苏晴,但她的状态…
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能看到内部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核心在旋转——黄色、红色、白色,正好对应天上的三个太阳。更恐怖的是,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玄…\"她睁开眼睛,眼白完全是黑色的,\"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玄冲上前,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
\"我一直在这里。\"苏晴的声音空洞而遥远,\"从我选择分散自己的那一刻起,我就被困在了三个现实的交汇点。而现在…\"
她的腹部剧烈起伏,皮肤被撑得半透明,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在疯狂挣扎。
\"它要出生了。\"苏晴痛苦地说,\"三个现实的融合体…新世界的神…或者魔鬼…\"
培养槽开始剧烈震动,裂纹在玻璃上蔓延。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三个太阳开始加速靠近,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必须阻止它!\"沈墨大喊,但他的晶体化突然加速,整个人变成了一座扭曲的水晶雕像。
艾琳试图用书页的力量构建防护,但那些文字刚一出现就被某种力量抹去。她的手臂开始燃烧,书页化为灰烬。
\"没用的。\"苏晴笑了,那是一种绝望的笑,\"这是必然的结局。当镜像系统崩溃时,所有的可能性都要归一。而归一的方式…\"
她的腹部突然裂开,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液体中,一只手伸了出来——不,那不是手,而是由无数只小手组成的触手。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就是诞生一个能够容纳所有可能性的存在。\"苏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我…就是它的母体…\"
林玄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但在恐惧之中,他也感到了某种明悟。作为活体钥匙,他不仅能打开门,也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说,金色的裂缝完全张开,\"如果必须有东西来容纳所有可能性,那就让我来。\"
他走向培养槽,每一步都让现实产生涟漪。三个太阳的光芒开始向他汇聚,他的身体开始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