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踏入黑曜石之路的瞬间,世界变了。
不是简单的场景转换,而是整个存在的本质都在扭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拉长、压缩、翻转,每一个原子都在尖叫。作为活体钥匙,他同时存在于无数个维度中,每个维度都在撕扯着他的意识。
当痛苦终于停止,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不,不是虚空——仔细看去,黑暗中有着无数细密的纹路在蠕动,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壁。
\"欢迎来到深渊。\"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炸开。
林玄转身,看到了说话者——如果那东西能被称为\"者\"的话。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每一次变化都违背着三维空间的常理。看着它,林玄感到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流失。
\"我是档案管理员。\"那东西说,\"或者说,我曾经是。在见到真相之后,形体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第一节:镜像起源
档案管理员飘浮着,带领林玄深入这个诡异的空间。随着前进,周围的\"墙壁\"开始显现出影像——不是投影,而是活生生的记忆在肉壁上蠕动着。
\"看。\"它指向一幅特别的画面,\"这是第一个镜像。\"
画面中,一个原始文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他们围绕着一个黑色的池塘,池塘的水面完美如镜,倒映着的却不是天空,而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以为找到了通往神界的道路。\"档案管理员的声音带着嘲讽,\"却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
画面突然拉近,池塘中的倒影开始变化。那不是另一个世界,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里都倒映着观看者的脸。那些原始人开始尖叫,但已经太迟了——他们的倒影从水中爬出,将他们拖入池塘。
\"'它们'通过镜像观察着所有的文明。\"档案管理员继续说,\"每一面镜子,每一个反射面,都是'它们'的眼睛。而当文明发展到能够创造人工镜像——也就是你们的平行宇宙技术时…\"
林玄感到一阵寒意:\"它们就能直接介入?\"
\"不止如此。\"档案管理员的形体剧烈扭曲,\"你们创造的每一个平行宇宙,都是在为'它们'建造巢穴。而现在,巢穴已经足够多了。\"
突然,艾琳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但充满了静电噪音:\"林玄…小心…这里有…东西…\"
\"艾琳?你怎么——\"
\"我跟着你进来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我看到的景象…和你描述的完全不同…\"
第二节:分裂的真相
林玄心中一紧:\"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艾琳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书架无限延伸…每本书都在流血…书页上写满了名字…等等,这些名字…全都是苏晴!\"
档案管理员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有意思。看来黑曜石之路为每个人准备了不同的真相。你看到的是宏观的恐怖,她看到的是微观的绝望。\"
\"什么意思?\"
\"收集者只是个小角色。\"档案管理员飘到林玄面前,它的形体中突然睁开了无数只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有一个不同的苏晴在惨叫,\"真正的收集,从第一个镜像诞生时就开始了。每一个做出选择的人,都会在某个层面上创造一个苏晴。而所有的苏晴,都是'它们'的食物。\"
林玄感到胃部一阵翻腾:\"为什么是苏晴?\"
\"因为她是'钥匙的另一半'。\"档案管理员的声音变得阴冷,\"你以为你是偶然成为活体钥匙的吗?不,从你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你是锁,她是钥匙。当你们结合时,就会打开'它们'降临的通道。\"
就在这时,虚空中传来了撕裂声。一道裂缝出现在空中,里面伸出了一只手——不,那不是手,而是由无数个苏晴的手臂扭曲缠绕而成的触手。
\"快跑!\"档案管理员尖叫,\"'它们'察觉到你了!\"
但已经太迟了。更多的裂缝出现,每一道裂缝中都伸出恐怖的肢体。那些肢体上长满了眼睛、嘴巴、耳朵,所有的器官都在疯狂地运作着,发出让人理智崩溃的声音。
第三节:深渊之主
林玄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被定在了原地。作为活体钥匙,他与这个空间产生了某种共鸣,而这种共鸣正在将他锁死。
\"不要抵抗。\"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整个空间都在震动,\"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裂缝完全撕开,露出了裂缝后的存在。林玄看了一眼,就感到自己的眼睛在流血。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东西——它同时是一切,又什么都不是;它比宇宙还要巨大,又比原子还要微小;它存在于所有时间,又超越了时间本身。
\"我是深渊之主。\"那个存在说话了,每一个字都让现实本身产生裂痕,\"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林玄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你…你想要什么?\"
\"想要?\"深渊之主发出了恐怖的笑声,整个空间开始崩塌,\"我不'想要'什么。我'就是'一切的终结。当你们创造镜像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召唤我了。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可能性,都是在为我编织降临的道路。\"
它伸出一根触手——如果那能被称为触手的话——轻轻触碰林玄。瞬间,林玄看到了真相的全貌:
所有的文明,所有的选择,所有的镜像,都是一个巨大仪式的一部分。这个仪式跨越无数维度,持续了无数纪元,目的只有一个——让深渊之主完全降临到现实中。
而现在,仪式只差最后一步。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深渊之主说,\"你和苏晴的结合,将完成最后的召唤。\"
\"不!\"林玄咆哮着,金色的能量从他体内爆发。作为活体钥匙,他不仅能打开门,也能关闭门。
但深渊之主只是轻蔑地笑了:\"你以为你有选择吗?看看你的周围。\"
林玄这才发现,整个空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胃袋。墙壁上长满了牙齿,正在缓缓合拢。而在胃液中,漂浮着无数个文明的残骸——他们都曾经试图反抗,但最终都成为了深渊之主的养分。
\"艾琳!\"林玄通过通讯器大喊,\"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那都是陷阱!\"
回应他的只有静电声,然后是艾琳的惨叫。
\"她已经被图书馆吞噬了。\"深渊之主说,\"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现在,只剩下你了。\"
林玄感到绝望涌上心头。但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苏晴最后的选择——她选择了分散,选择了成为连接者而非统治者。
也许…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你说我是锁,苏晴是钥匙。\"林玄突然笑了,那是一种疯狂的笑,\"但你忽略了一点——锁也可以锁住钥匙!\"
他开始疯狂地改写自己的代码。既然他是活体钥匙,那他就要成为一把永远无法打开的锁!
\"你在做什么?!\"深渊之主第一次露出惊慌。
\"我在创造一个悖论!\"林玄大吼,他的身体开始崩解,但意志却更加坚定,\"一把锁住自己的锁,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仪式!\"
深渊之主疯狂地攻击着林玄,但每一次攻击都被弹开。林玄正在将自己转化为一个逻辑病毒,一个能够感染整个仪式系统的悖论。
\"不——!\"深渊之主的嘶吼震动着整个维度。
但就在林玄即将成功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真是精彩的表演。\"
林玄震惊地转头,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他自己。另一个林玄,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你是…\"
\"我是第一个林玄。\"白大褂林玄说,\"也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欢迎来到真正的深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