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莲池里的泥浆子溅起来三米深,直接给郑樱的侍女吓懵了。
面对四面八方透射过来的眼光,她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我没有要推唐小姐!”
这话信的人不多,毕竟从蔷薇丛到莲池,郑樱的骚操作有点太多了。
这些小官家的女子只是想攀附郑樱,又并不都是傻子,早已经看出郑樱就是在故意针对唐韵华。
现在那侍女刚过去,人就一下掉进池子里,鬼才信不是郑樱教唆的。
现在才刚五月,天气还不是很热,而且这寒松寺后山还更冷沁些,唐韵华那走两步就喘的架势,一看身体就不好,怎么会傻愣愣地自己往里跳。
郑樱哪能看不懂这些人的眼神,气得直咬牙,目光往后逡巡,却并未找到孟心兰和王柔。
该死,这俩蠢货脚程怎么那么慢,不都是一起出发的吗?
眼下人不在,郑樱也找不到泄愤口,看着池边那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她气得直接上手连扇了几个巴掌。
“贱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尽给我惹祸!”
侍女两侧脸颊高高肿起,又痛又无助,只能不断磕头求得郑樱谅解。
“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推唐小姐下去,我才刚碰到她衣袖啊!”
这一说,周围的闺秀们更不信了,一个奴婢,如果没有主家应允,怎么能随意去拉扯客人的衣袖。
所以侍女此言,无异于主动承认。
郑樱都快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废物的东西,“青竹,你找两个婆子来,把这贱婢给我扭去发卖了!”
“不要!”侍女满眼恐慌,当即便要不管不顾地说出真相,“明明是小姐你……唔!”
话说一半,就被那个叫青竹的侍女拖了下去,她足尖拖在粗糙的石板地上,很快就磨破了鞋,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神佛之地,清净圣洁,偏生让郑樱破坏了。
目睹这一遭,先前还有心想要攀附郑樱的小姐们,此刻也噤若寒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她们都知道,郑樱是真想置唐韵华于死地,刚刚她侍女都承认了一半,可在场没人惹得起郑樱,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乜证据。
那个身娇体弱的唐韵华,经过这么一遭,怕是要病上好久,能不能顺利定亲都是个问题。
说起来……唐韵华呢?!
没有人去救她吗?!
“那个……郑小姐,你不让人去救唐小姐吗?”
一个闺秀弱弱开口,直接被郑樱一个眼神凶到噤声。
郑樱直接气笑了,脑子一抽,想也不想就答:“又不是我害的,作甚要我让人去救她。”
这是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可是只有郑小姐身边有侍女,我们的侍女都让你打发去搬茶具端茶点了。”
郑樱一时无言。
不是,她就是提了一嘴,谁让她们一个个那么听话??
莲池不深,约莫一米二的深度,一半都是湿滑的泥浆,唐一花那一下摔得彻彻底底,白净的皮肤和如顺滑的发丝全部沾上了泥浆,整个人狼狈得比贫民区的乞丐还不如。
她在来到莲池边的时候就知道郑樱要害她了,所以将计就计跌落下去,在贴合人设中计的情况下,能进去救孩子,还能顺便设计郑樱,简直一举三得。
“不怕不怕,快到姐姐这边来。”
莲池的水不深,刚到小孩鼻子下面,他虽然踮着脚,可还是喝了好几口水,随便一挪动就感觉脚下有淤泥和水草缠着他,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动弹。
唐一花见那六七岁小男孩吓的只知道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缓慢挪动着过去救他。
“呜呜呜,姐姐求你救救我,我被水草缠住脚了。”
唐一花自然没法放着眼泪汪汪的孩子不管,心一横就憋着气弯腰去扯她脚上的水草。
池水太冷,风一吹她就开始头晕,晕起来力道就小,好半天才给水草扯干净。
“好了,现在姐姐带你到岸上去。”
看着脸色惨白的唐一花,小男孩一脸担忧,“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咳,大概没事吧……”
有系统在,她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姐姐只是有些冷。”
慢慢带着小男孩往池子边挪,越走唐一花越没力气,见女卫站在那里,便虚弱地伸出了手,“陶姐姐,麻烦你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了……”
女卫表情有些纠结,这裴隐让她想办法把唐韵华弄下去,可没告诉她救不救人啊。
所以她该不该伸手?
唐一花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太脏了,这位陶姓闺秀不想伸手,便苦笑着用尽全力将小男孩往池边一推。
他是安稳上去了,可唐一花力竭,直接趴在了池边。
“姐姐!”小男孩惊呼一声,“你没事吧?!”
见一群人愣在池子边,六七岁的小男孩气地眼睛都红了,“你们没看见有人晕倒了吗,为什么不拉她一把?!”
“小公子,这你有所不知,我们的侍女都被郑小姐差使走了,我们寻常闺阁女又不通水性,如何救人啊。”
“可她明明都到岸边了,你们为什么不拉她上来!”
闺秀们看了眼脸色清白的郑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现成的借口摆在这儿呢,郑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害人,她们哪里敢跟她对着干。
当然实际情况是,太脏了,她们不想弄脏新衣裳。
郑樱冷笑一声,在心里将那些闺秀们好一通骂,转头对着侍女也没好脸色,“青竹,你是死的吗,看不见唐小姐情况不好,还不赶紧把人拉上来。”
“小姐,方才奴婢去给唐小姐取您的衣裳了,这才稍微晚了点,求小姐恕罪。”
郑樱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你有心了,赶紧去把人拉上来,再打发仆从去寺里借用厢房,给唐小姐好好梳洗一番。”
“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孟心兰和王柔姗姗来迟,看着这脏污泥泞的场面,用手帕盖住唇角的笑。
郑樱翻了个白眼,“你们这脚程够快啊,再晚点就该吃午食了。”
孟心兰语气歉疚,“都怪我扭了脚,还连累柔妹妹也没跟上大家。”
“阿季,阿季,你去哪儿了?”
“少爷,您快出来呀,别跟我们捉迷藏了。”
几道着急的喊声从连廊外传来,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立马激动地跳了起来,“祖母,我在这儿!”
这时,郑樱忽的脸色一变,“阿季……你是英国公的幼孙?!”
阿季没回答,郑樱赶忙朝青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拿了件披风要把人裹起来。
“这位小公子,快裹紧披风,可千万别着凉了。”
“你走开。”阿季一把推开青竹,在她干净的衣裙上糊了几个泥巴手印,“假惺惺!”
“阿季,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一位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老夫人看了孙子这模样,后怕的一口气抽上来,险些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