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秦燕两国开战的消息,王凝之愉快地返回了金墉城。
慕容恪大战王猛,为了促成这场历史上没上演过的大戏,他可没少花心思。
这就是实力弱的好处,双方都被洛阳军挑衅,但觉得不着急解决小小的王凝之。
陪儿子玩了一会后,王凝之写了封信,准备送给荥阳城的慕容垂。
他差人喊来郑遇,仔细地交代一番,让郑遇亲自跑这一趟。
谢道韫在边上看到他写的内容,“你不是常说慕容垂当世名将,这么拙劣的招数他能上当吗?”
王凝之在信中表示愿意借道给慕容垂,让他走轵关陉去偷袭秦军后方。
“我可是一片好心,”王凝之笑道:“他要去,我绝对不耍阴招,大大方方地借道。”
谢道韫无情地戳穿他,“你不过是希望他们打得更凶些,好趁机拿下荥阳。”
王凝之嘿嘿一笑,“连你都能看出来,那慕容垂肯定不会上当了。”
谢道韫瞪了他一眼,“你就没句实话,明知这招没用,干嘛多此一举?”
王凝之一边查看刺史府送过来的文书,一边解释道:“我准备回一趟建康,所以先在邻居那里露个脸,让他认为我还在。”
谢道韫懂了,“你是回去劝大司马北伐的?”
“是啊,”王凝之唰唰唰地快速翻完,伸了个懒腰,“他要不愿意,我试试让朝廷下令徐州出兵,北方这都已经打上了,我呈上去的奏疏和信件还没有回复,真让人着急。”
王凝之几次上书朝廷和大司马桓温,要求在秦、燕开打后北伐,司马昱不回复很正常,可桓温那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道韫心疼道:“开年后就没休息过,这一趟又得一两个月了。”
“没办法,洛阳的底子还是太差,不然我何必求他们。”王凝之很无奈,他在洛阳从一穷二白起步,能有今天这局面已经不容易了。
谢道韫问道:“你觉得朝廷和大司马会同意吗?”
“朝廷那边看你叔父帮不帮忙了,大司马那边嘛,不太好说,他更愿意自己掌握主动权,我做的这些他未必乐意见到。”
王凝之说完,将刚刚处理完的文书递给谢道韫,“以后你帮我看看这些,六弟不是个有主意的人,刘长史又不太敢拿主意,我出去久了,容易耽误事。”
刺史府的官员在政务方面还是有些欠缺,加上不少百姓是才劫掠过来的,所以最近矛盾冲突不少。
刘德秀能力不差,但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复杂化,他处理起来有些畏首畏尾;王操之还只能胜任常规工作;范宁的心思全在教育和推行儒学上。
司州缺少一个能担起内政的人,王凝之麾下没有这样的,只能让谢道韫先帮着处理下,看看这次回京能不能拉个人过来。
谢道韫日常给他参谋,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没有推辞,问道:“最近可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吗?”
“有几样,”王凝之一一道来:“首先是乞活军的问题,我同意他们一起搬去偃师,这容易引发他们和原来百姓的冲突。”
谢道韫点点头,“你想收服他们,那是要特别照顾吗?”
“不用,让他们还在一起就已经是照顾了,土地、粮食和房屋这些,都和他人一样,若是闹出矛盾,不要偏向他们,秉公处理即可。”
“还有呢?”
“再有就是外来百姓,他们初来乍到,又被我打散分到各个县城,肯定缺乏安全感,所以需要刺史府适当地去表示关心,但不能过度。”
“这个我有分寸,还有吗?”
王凝之在案几上轻叩手指,想了一会,“没了,其他事情你都熟悉,看着办就行,我相信你。”
谢道韫有一点顾虑,“刘长史不会有意见吧?”
就算她通过王操之来处理这些事,刘德秀又不傻,肯定看得出来。
“不会,你拿主意你担责,他高兴还来不及。”王凝之笑道:“如今司州的事多,而且麻烦,确实有点难为他了。”
谢道韫自信道:“放心,我不怕麻烦,可以处理好的。”
王凝之舒服地躺在地板上,“那敢情好,我就可以休息了。”
荥阳城外,郑遇一人骑马来到城下,大喊:“不要放箭,我是洛阳来的信使,现有书信一封,转呈吴王殿下。”
说着他高高举起手里的信,系在箭柄,直接射上城头,再次喊道:“我就在这等回信。”
然后退得远远的。
城上的守军不敢怠慢,连忙将信送给慕容垂。
慕容垂拆开一看,直接下令:“去将信使抓回来。”
郑遇在外面等了一会,城头终于有了动静,一名守军拿着封信向他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射下来。”郑遇高声回应,挥了挥手里的长弓。
守军见他不上当,吱呀一声打开城门,十几名骑兵追了出来。
郑遇早有防备,扬起马鞭,掉头便跑。
燕军在后面穷追不舍,同时张弓放箭,可惜距离太远,根本够不着。
郑遇伏在马背上,一路狂奔,但双方距离还是逐渐拉近。
燕军觉得胜券在握时,前方土坡突然冒出整整齐齐的一百名洛阳军,端着硬弩,对着他们就是齐射。
距离太近,高速奔跑的十几名燕军猝不及防,当即被射成刺猬,掉落马下。
郑遇调转马头,前蹄高高地扬起,大笑道:“就你们那点小伎俩,还想暗算我。”
洛阳军熟练地上前补刀,收缴武器和铠甲。
一名军士在边上庆幸道:“还好只来了这么点人,要是再多点,我们可就危险了。”
“不不不,你太小看使君了,”郑遇佩服道:“他猜到燕军会出城抓人,所以不仅让我安排你们埋伏在这,河边也有船只接应,若是燕人派大队追我,我就会往河边跑。”
在府里等了许久的慕容垂,收到抓人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一向沉静的脸上,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心中暗骂:“高门子弟,怎么尽使些阴招,卑鄙无耻,防不胜防。”
慕容垂看完信,就知道王凝之不怀好意,他在朝中本就不受信任,这段时间又没有出兵收复野王,如今还加上一条私下和洛阳联系,传出去,指不定那帮人怎么责难自己。
所以他打算将信使抓到,连同信件一起送往邺城,可没想到王凝之专门派人等着他这一步。
损失十几个人是小事,这也太恶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