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前任布防官左谦之惨死狱中的消息不胫而走。
张启山第一时间带人赶到监狱勘察现场。守卫们七嘴八舌地描述着当晚的情形:“那人戴着面具...”
“动作快得跟鬼似的...”
“我们连警报都来不及拉...”
张日山仔细询问一名守卫:“看清面具样式了吗?”
“黑色的...”守卫心有余悸地比划着,“那人身形修长,但力气大得吓人...”
张启山站在被破坏的牢门前,目光凝重地盯着铁门上那个深深的脚印,竟能将厚重的铁门一脚踹开?
“是那个面具人。”他沉声道,指腹摩挲着脚印边缘的凹陷。
张日山神情一愣,“张家人?”
张启山嗯了一声,迈步走进牢房。左谦之的死状极为凄惨,显然是在极度愤怒下被虐杀致死。
上峰保下他,留他一条命,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惨死狱中,不过,倒是便宜他了。
“抬走。”他挥手示意,眉头紧锁。陆建勋与这张家人必有联系,但以他接触来看,那少年不似这般心机深沉之人。莫非...是张家人暗中操控?
转念间又推翻了这个想法,能一举收服水湟势力,破坏左谦之阴谋,甚至阻挠自己升迁,这一石三鸟之计,岂是单纯之人所为?
脑海中浮现出少年在火光中的身影,那句“还这世间一个公平”犹在耳畔。
张启山突然转身:“陆建勋现在何处?”
“应该在危止阁。”张日山答道。
“走,去看看。”张启山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刚踏出监狱大门,一辆漆黑的军车便无声地停在台阶前。车门打开,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男子缓步而下,面容冷峻如冰。
“东北调来的新任布防官...”张日山压低声音在张启山耳边道:“汪渊。”
张启山目光微凝。张家血脉间的特殊感应让他瞬间确认,这位汪渊,分明是张家人。
“副官,现场情况如何?”汪渊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那张俊美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整个人如同精心雕琢的人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左谦之死状凄惨,但无人目睹行凶者真容。”张启山沉声回答,眉头紧锁。
汪渊缓缓抬眸,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直视着张启山:“是吗?”他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我猜...副官心中已有答案。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
张启山眼神骤冷,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人的目标是陆建勋,他面色不改,淡淡道:“没有头绪。”
两人相对而立,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杀机。
突然,一名年轻军官匆忙跑来:“报告长官!齐铁嘴被人掳走了!”
张启山眼神一凛:“谁干的?”
“是...”军官咽了咽口水,“危止阁的人。”
张启山:?
“既然副官有要事在身,”汪渊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平无波,“请便。”
说罢,他径直迈步走向监狱大门,军靴踏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背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走廊中。
张启山回首望去,汪渊的身影早已没入黑暗。
一小时前——
陆建勋和阿福漫步在熙攘的街头,各色小吃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少年像只贪嘴的猫儿,每经过一个摊位都要驻足,不一会儿阿福就抱满了大包小包。
走到糖葫芦摊前,陆建勋突然停住脚步。红艳艳的糖葫芦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阿福会意地掏出钱袋:“老板,来一串...”
陆建勋按住他的手,阿福诧异地抬头,发现自家少爷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少爷...?”
“我不喜欢。”少年盯着那串糖葫芦,眼神晦暗不明,“一点都不喜欢糖葫芦。”
阿福愣了片刻,连忙收回铜钱:“哦、哦...那我们不买了。”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陆建勋的侧脸,不明白一串糖葫芦为何会勾起少爷这样的反应。
“阿福你先回去。”
“哦哦,好。”
陆建勋沉默地拆开一包糕点,像只囤食的小仓鼠般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郁。
街角暗处,张起灵静立如松,目光沉沉地锁在少年身上。
张九日站在族长身侧,看看族长又看看远处吃点心的少年,心里直叹气:族长这是要移情别恋啊,这次看上的还是颗...嫩得出水的小白菜。
唉。张九日摇摇头,竟莫名觉得习惯了。
陆建勋正漫不经心地啃着糕点,忽然瞥见前方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三两步追了上去:“橘子皮!”
张九日突然觉得身旁温度骤降。
陈皮充耳不闻,脚步更快了。
“橘子皮!我把你的牙带来了!”陆建勋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挑衅,“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别人说…”他停顿一下,语速忽然加快,“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家,撞碎我窗户,反被打得牙掉,这件事……”
陈皮猛地刹住脚步,阴沉着脸转身,伸手就要掐这只不知死活的兔子。
“唔!”
一块香甜的糕点突然塞进嘴里,堵住了他所有怒气。
陈皮:(愤怒地咀嚼)你...(继续咀嚼)
陆建勋抱臂冷笑:“牙都没了,还吃得挺香?”
陈皮:(暴怒地咀嚼)你他娘...(用力咀嚼)
“啪!”陆建勋一记爆栗敲在他头上:“你他爹的!敢威胁我阿福!敢硬闯我家!”说完抬腿就是一脚。
陈皮被踹得踉跄几步,刚要发怒却被嘴里的糕点噎住,整张脸憋得通红。偏偏对面的兔子还幸灾乐祸。
不知怎的,陈皮突然鼻头一酸。他猛地转身,胸口堵得发慌,明明被打掉牙的是他,被踹的也是他,怎么就不安慰一下呢?
陆建勋刚要说点什么,突然瞥见前方那个算命摊子,目光一凝,他眯起眼睛,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算卦算卦,不准不要钱~”齐铁嘴正扯着嗓子吆喝,冷不防摊前站了个面色不善的少年。他连忙堆起笑脸:“这位爷想算什么?”
“算命。”少年声音冷得像冰。
“好嘞!”齐铁嘴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脸色突然变了。他扶了扶圆框眼镜,竟直接走出摊位,绕着陆建勋仔细打量:“怪了...您的命格怎么变了?”
“变什么?”陆建勋挑眉。
齐铁嘴压低声音:“原本是'官星入墓'的短命相...”他猛地抬头,“如今却成了'紫微照命'的贵人格局!”
“改变命格,打破因果,这反噬之力可是要加倍偿还的。”齐铁嘴神色凝重地掐算着。
陆建勋低头整理着腕带,漫不经心道:“是吗?那你再仔细看看。”说着突然抬眸,直直望进齐铁嘴的眼睛。
齐铁嘴浑身一震,不自觉地向前倾身。两人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贴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揪住齐铁嘴的后领,将他猛地拉开。
陆建勋抬眼对上张起灵沉静的目光,还未开口,就听齐铁嘴喃喃道:“怪了...我竟看不透了。你叫什么名字?”随即又自我否定:“不对...你没有名字。”
“无名无姓无根...”齐铁嘴突然抓住老板的手腕,声音发颤:“你魂太重,命太轻。”
“本不该存活于世。”
(四更!暗示小礼物!感谢“看别人谈恋爱”的五个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