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毛遂自荐的行为成功取悦长老,别的孩子都是被推上来,而他是自己走上来,心里也不知道是忐忑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
这群小孩儿里,他是最高的,显得格外扎眼。
不动声色地朝乐风靠近,挤走三五个孩子,最后终于来到《瘦小》《可怜》《实验体》身后,低头就能看见黑色帽子下,肉乎乎的婴儿肥脸蛋。
“妹”控海客心花怒放,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轻轻扯着乐风的衣角,还没开口,就对上那双眼睛,眼底一片陌生,与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叫他愣住。
乐风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心里点评:傻子。
有机会逃,偏偏自己上赶着来。
而张海客心里想的是: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两人的互动落在张映诺眼中,他默默靠近乐风,替他把帽子往前拉了拉,随后在他手心上写:耳朵不能被看见。
乐风面无表情,宽大帽檐下,一对耸拉下来的狐狸耳朵突然支棱起来,撅起帽子。
张映诺眉心一动,手疾眼快的按下去,却忘记控制力道,敏感的耳朵被挤压,小老板双眼瞬间就红了,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抽刀的手。
咬牙道:“张映诺,你给我松手。”
男孩儿后知后觉,缓缓收了力道,见耳朵没在支棱起来,就悄悄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块儿糖,放在他手心里。
乐风:“……”逗狐狸呐?
虽然幼稚,但胜在好用。
张映诺:拿捏。
选出的二十三个孩子,被张景平带到地室中,从光明走向黑暗,视野完全黑下来,这对张家其他孩子来讲,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即使在黑暗中,他们也能清晰地视物。
可对于乐风,那就是摸黑盲人,什么都看不到。
五感中的视觉关闭,剩下微弱的嗅觉,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张映诺拉着他衣角,排在队伍前头。
最中央是个巨大的玉色石盘,每个孩子都要在上面滴血,验证血脉纯度,可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为什么还要测试血脉?
这群孩子早就嗅到那不同寻常的危险,但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任人摆布,刀锋划破手腕,锥心刺骨的疼,却一声不吭,听从安排。
轮到张映诺时,石盘明显变化更深,张景平盯着看了许久,眉梢狠狠皱起,再次看向他时,眼中杀意更加浓郁。
“一个假圣婴,麒麟血纯度居然这么高。”
“下一个。”
乐风是被推上来的,他完全不清楚周围状况,就被割了手腕,散发特殊香味儿的血液,正好流在张映诺的血上,而这一次,石盘给出的算法完全不同。
纯度不显,却给出了超乎意料的结果。
这两个孩子,血脉契合度极高。
张家千总管理族长候选人,而张景平则是管理血脉延续,契合度高的两人,诞下孩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呵,还真是天生一对。
“上锁。”
“是。”
乐风不明所以的被拉到角落里,他感觉到脚踝的锁链打开,紧接着就是更长的链子锁在一起。
他默默攥紧骨刀,辨别对方位置,这时,手背覆上温热的掌心,熟悉的字体叫他稍稍放下戒备。
张映诺:【他把我们锁在一起。】
锁在一起?
一个人可以行动自如,可要是两个人锁在一起,就直接加倍风险。
这群人是真想要他们死。
除了他们两个,其他孩子可没有这种“优待”。
乐风:【钥匙?】
张映诺:【领路人身上。】
随着人流,他们从狭窄暗道穿过去,到了外面,眼睛被黑布蒙上,脚踝处不明显的拉扯力,令乐风感到非常不舒适。
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爬上高处,脚下踩着金属地板,略有些不平,后衣领被拉住,粗暴的将他扔了下去。
张映诺摘下眼罩,看向四周,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大型盒子,可以装下七个他这么大的孩子。
视线瞥到身边的乐风时,瞳孔微缩,那俏生生的耳朵和尾巴全部露出来,他迅速伸手拉住斗篷,遮挡尾巴,又快速帮他戴好帽子。
张海客是直接跳下来的,无意看到白色毛茸茸的不明物种,眨眨眼再次看去时,小实验体就已经戴好帽子,露出微尖的下巴,还有那寡淡的没有任何血色的唇。
他径直走向乐风,在他身边坐下,脑中思绪复杂凌乱,一时冲动,就跟着这群孩子上了贼车,就算这里,他的年龄最大,可面对未知的危险,心里还是恐惧的。
木盒子被扔下来大概十名孩子,本家不大的空间,一下子更加拥挤,所有孩子都摘下眼罩,抬头望向那唯一光亮。
然而这唯一的光,在顷刻间变为更深的黑暗。
领路人关闭木盒子,甚至上了锁。
无言的静寂蔓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透气口只有六个,显得更加压抑。
张映诺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里放着的,都是血脉纯度高的孩子。
剩下的孩子可能就在他们对面。
车身摇摇晃晃,时不时发生碰撞,安静地氛围中却只剩下呼吸声,而不久后,呼吸声都开始放低。
“他们要让我们找到什么?”
突然,一道稚嫩声音响起,几十只眼睛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不知道,族长去世,张景平就组织我们去往泗州,我们无非就是争夺权利的牺牲品。”
这话一出,空气更加凝重。
小小的木盒子里,装下十个孩子的未来,再也见不到希望。
“他要争夺族长之位,那得拿到母铃,可是母铃不是在老宅吗?”张海客皱眉问道。
没错,上次青铜祭,族长还用六角铃铛母铃打开青铜门,张景平要争权,为什么不直接去老宅,拿到母铃?
让我们这群孩子去泗州古墓干什么?
问题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脑中快速运转,cpU都要烧没了。
角落里,稍显成熟的声线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因为母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