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棠走后没多久,高鸣一脸八卦地进了包厢。
他问:“小公主呢?”
“走了。”
沈听澜嚼着口中的葡萄,留有余香。
“这么快?”
高鸣脸上的表情写着“你不行”三个字。
“滚。”
沈听澜没心思跟他斗嘴,他沉着脸开口问道:“孟晚阳的事你有几分把握?”
高家是检察官世家,子弟大多从事这方面工作。
高鸣正了正脸色:“公主开口求你了?”
“嗯。”
高鸣透了个底给沈听澜:“判三年已经是极限了,想要无罪释放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孟远安主动投案自首。”
孟家的目标太大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不放,孟远安还能在这个节骨点成功卷款潜逃,挑战了人民权威和群众底线,导致整个事件的性质都变了。
所以一定要有人出来买单,平息众怒,可以说孟晚阳是替他爸坐得牢,不算冤枉。
里头的水很深,不单单用钱能摆平的。
沈听澜想到孟京棠满含期待的模样,皱着眉头,没吭声。
孟晚阳的事情他一早便让高鸣留意了,现在的这个结果,她估计不能接受。
高鸣也没办法:“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你还是想想到时候要怎么哄公主吧。”
拘留所。
孟京棠在沈听澜的安排下成功见到了孟晚阳。
“哥哥……”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孟晚阳瘦了很多,胡子拉碴,人也是肉眼可见地感到沧桑。
身上穿着统一的制度,手上戴着镣铐,没了往日意气风发之态。
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孟晚阳啊。
从前孟京棠从不羡慕宋凝,她知道她的哥哥比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好,傅宴西和沈听澜根本比不上他。
可现在……
她站在原地忍不住潸然泪下。
孟晚阳轻声安慰道:“棠棠,不哭了。”
她抹了抹眼泪,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孟晚阳紧接着又担忧地问道:“你跟陆尧还好吗,陆家有没有因为这个事情看轻你?”
孟家出事之后,他最关心的无非是会牵扯到孟京棠身上,也怕陆家因此而刁难她。
孟京棠敛眸道:“我跟他已经退婚了。”
孟晚阳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冷冽气息。
他平静地问道:“是陆家的意思?”
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树倒猢狲散是寻常事,可还是不免会动怒。
当初要不是孟京棠中意陆尧,凭他陆家的实力根本够不上孟家的门槛,如今出了事却跑得比谁都快。
孟京棠冷静地解释道:“哥,你放心,我没吃亏。”
“而且,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事到如今再提起陆尧的时候,她的心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她没有告诉孟晚阳陆尧出轨温暖的事,也没有提起她跟沈听澜之间的关系,不想让他担心。
孟晚阳知晓了她跟陆家谈判的经过,松了口气的同时心疼道:“是哥哥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让你受委屈了。”
值得欣慰的是,他的妹妹长大了,是个有主意的人,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
“哥,你别这么说,我会再想办法的。”
她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孟晚阳却说道:“棠棠,你听哥哥的话,事已至此别再费心了,好好照顾自己,等哥哥出来。”
自从他接受调查后便猜到了会有今日的结果,他在里面,孟京棠在外面也能过得安稳些。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还记得种在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吗?小时候你遇到了任何不开心的事情,或者有什么秘密都喜欢藏在那里。”
“哥哥希望你能像之前一样开心快乐。”
孟京棠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从小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听说是难产去世,孟远安并不喜欢她,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是孟晚阳给了她所有的爱,对她来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眼眶含泪,哭着点头说:“哥,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孟京棠从拘留所出来,发现沈听澜的车停在门口。
她坐上车,低着头没说话,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问道:“饿了吗?”
孟京棠摇摇头,又点点头。
摇头是因为她没有胃口,点头是她不想拂了沈听澜的好意。
“先带你去吃饭?”
孟京棠带着哭腔应了声:“好。”
西餐厅。
孟京棠握着刀叉,盘里的牛排被她切得细碎都没有吃上一口。
沈听澜瞥了眼问道:“没胃口?”
“嗯。”孟京棠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眼眶四周通红,鼻音浓重。
“因为什么?”
既然沈听澜都这么问了,想必是在等她主动开口,她也没必要矫情。
“沈听澜,你会帮我的对吗?”
沈听澜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桌面上,脸色凝重。
他说:“你想我怎么帮。”
孟京棠直言道:“我想你保障我哥哥入狱期间的人身安全。”
她看得清目前的情势,孟晚阳要真什么事都没有放出来了,估计无法在南城久待,连立足都很困难。
到时候就只能出国了,那跟半驱逐出境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无奈之举,转圜的余地不大。
她现在担心的是有人会对他不利,不想让他活着出来。
孟京棠的声音很微弱:“可以吗?”
老实说,她没有半点把握。
如果沈听澜不愿意,当场拒绝她,她也别无他法,只能认命了。
沈听澜却问:“还有呢?”
孟京棠摇摇头:“没有了。”
沈听澜将刀叉重新拿在手中,表示道:“先吃饭。”
孟京棠没有动,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直到听见他说:“嗯,我知道了。”
她才松了口气,有了些胃口。
沈听澜微微笑,她很聪明,也很识趣,懂得适可而止、趋利避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