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吃得很快，距离比赛开始还有许久，黎尔拉着小草在一旁絮絮叨叨，反复叮嘱她一定要稳住心态，拿不到冠军也没关系。
“啪。”
“哎呦。”黎尔捂住脑袋，看了一眼眸带愠色的齐芸，立即转变态度，拉着小草道：“小草，你一定会拿冠军的，等你回来，我和你师傅给你做满汉全席庆祝！”
若在从前，小草一定会信心满满地报出一串菜名。
可自从昨日得知真相，那份热情仿佛被抽空，只剩下空洞的疲惫。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朝齐芸和黎尔挥手：“我会加油的。师公，你照顾好师傅。”
莱斯若特总觉得小草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不等他细想，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王上，我们走吧。”小草牵起他的手说道。
莱斯若特微微颔首：“好。”
昨晚齐芸突发状况，他感应到异常瞬移而来，勉强以血稳住她的情况，那时，齐芸再次恳求他，并说出“小草只是小草”那样的话。
其实从小草来到吸血鬼界域、说出骑士誓言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策划这一场选拔
让她名正言顺成为他的骑士，赋予她实现愿望的权力。
他怎会不知道她是谁？
因此他第二次警告齐芸：如果再自以为是地说出类似的话，他不介意直接剥夺她对身体的掌控权。
但说实话，即便齐芸真的再说，莱斯若特依然不会动手。
齐芸也看穿了他这一弱点——小草。
也正因如此，齐芸没有对小草多说什么。
外有华念与妖君虎视眈眈，小草尚且稚嫩，无力自保。
唯有他，能在这样的局势中庇护她。
莱斯若特庆幸自己足够强大，能让齐芸将小草带到自己身边。
他垂眸看向身旁的少女，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事到如今，计划只差最后一步，莱斯若特依然不愿欺骗小草。
等她下午登上赛场，在众位吸血鬼面前完成入赛仪式，圆了他心中的幻想，他就会把齐芸的真实情况告诉她，让她退赛，回到亲人身边。
因为小草曾经说过：家人的尽头，是彼此理解。
血色魔力涌动，很快包裹住他们俩的身影。
……
下午，骑士选拔赛正式开始。
赛场设在魔力院最大的训练场。外围座无虚席，贵族云集，几十架无人机悬浮在空中，力求捕捉每一个角度，记录王唯一的骑士诞生的历史时刻。
网络直播平台的在线观看人数突破千万，声势堪比人类界域的交流大赛，但含金量却远非其所能及。
毕竟——
镜头扫过贵宾席，几位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各自执掌一方权柄的院长，也齐齐现身坐镇。
所有吸血鬼都满怀期待。
这场由王上亲自发起的骑士选拔，连几位院长都到场了，王上一定也会现身吧。
【王上最近一次公开露面，还是院察换届的时候。】
【作为吸血鬼史上在位最久、实力最强的王，两千多年了，想休息也正常。只希望王上偶尔能露个面，让我们安心。】
【附议，王上可千万别有退位的想法，他是整个吸血鬼界域的定海神针。】
【楼上你是不是偷看了人类界域的小说？】
【说起来，王上两千年未立后，也没有直系血脉。如果真要传位，是从母家选人，还是……】
【楼上这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啊，这都敢说？】
网络讨论热烈，鹿思达扫了几眼，指着几个言辞过激的网友对下属吩咐：“通知外交院网管部，二十四小时轮班巡逻这几个直播间，再有类似弹幕，立即禁言并发出警告。”
下属领命匆匆离去。
修颜溪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他熬了个白昼，刚出院门准备补觉，就被一通通讯叫来，语气不免带些抱怨：“下次再有这种场面要我们出席，能不能提前放一天假？”
看似是对几位同僚抱怨，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不远处的某位院察，语带深意。
允礼平静地盯着虚拟屏幕，仿佛没有察觉。
“啧。”修颜溪轻啧一声，状似无意地挺了挺胸前那枚灰花胸针，笑眯眯地问鹿思达：“好看吗？”
那朵灰花色泛柔光，每一瓣边缘都勾勒着细腻的纹路。
鹿思达一眼就喜欢上了，但他们这类吸血鬼，最忌讳彼此撞款。
“哪儿买的？”她问，“店里还有其他款式吗？”
修颜溪若有似无地瞥了允礼一眼：“小草亲手做的，独一无二，怕是买不到同款了。”
鹿思达：“……”
她就不该多这一句嘴。
原本盯着屏幕的允礼忽然面色一冷，转向修颜溪：“研究院上半季度的成果并不理想，修颜院长还是多费些心思在正事上，别总把精力花在打扮自己。”
修颜溪一脸无辜：“我已经尽力了，可手底下都是些……”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但在场的几位院长都懂了他的意思，关系户嘛，各家情况都差不多，每个院里都难免有几个。
允礼正要开口，却忽然顿住——
视线所及处，两道身影悄然立于高处阴影中，寻常吸血鬼难以察觉。
修颜溪等几位院长也注意到了。
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他朝她眨了眨右眼，手指轻点胸前的花，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不知她是否看见。
修颜溪有些郁闷地打开通讯器，点开她的头像，连发了十个“震一震”。
小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腕忽然接连振动，弹出消息，显示发信者是“经费充足”。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复，直接忽略了讯息。望着下方鬼声鼎沸的赛场，到处都是吸血鬼与喧嚣，如此热闹、如此辉煌，却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小草，等参赛者入场，我再送你下去。”莱斯若特敛去所有情绪，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道。
小草没有回应，只是抬起眼帘，注视他片刻。
从维尔山庄回到瑰月，她曾几次似无意地提起齐芸的术式，她在等，等他亲口告诉自己。
直到此刻，随着赛场临近，所有期待终于彻底湮灭，化作无声的失望。
“王上，”终于她听见自己开口，“你说过，永远不会欺骗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