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清晨飘着细雨,莉娅在厨房煎蛋,油锅里的滋滋声混着味噌汤的香气。11号坐在餐桌前,机械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纳豆,凝白的豆粒在瓷盘上滚来滚去,像极了北海道温泉池里漂浮的气泡。
“早啊,面瘫脸。”凯伦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破冰斧往墙上一靠,“莉娅今天居然做了煎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莉娅端着汤碗白了她一眼:“昨天你把我的雕花案板砍出三道痕,再不吃顿好的,小心我往你咖啡里加芥末。”
11号刚把纳豆送进嘴里,客厅的电视突然闪烁,戴安娜的全息投影从中跳出,米色风衣上沾着虚拟的雨珠:“抱歉打断早餐,有紧急情报。”
凯伦咬着煎蛋挑眉:“又有哪个疯子在搞事?是阮文雄那只鹦鹉学会开实验室了?”
“比那更糟。”戴安娜的投影切换成卫星地图,新西兰北岛东海岸的绿色区域被红色圆圈圈住,“霍克湾,这里的葡萄酒庄园最近大规模关闭,卫星拍到地下有金属结构,深度超过三十米。”
莉娅的汤勺停在半空:“三十米?那至少是地下三层,能建这么深的实验室,除了阮文雄没别人。”
“负责人是他的副手‘毒蛇’坎贝尔。”戴安娜调出一张寸头男人的照片,左眼角有条蛇形纹身,“这人以前在缅甸搞过人体器官走私,现在负责研发空气传播的病毒株。如果让他成功,病毒能在十分钟内感染整个城市。”
11号的叉子突然划破盘子,刺耳的声响让莉娅皱眉。他盯着屏幕上的霍克湾,那里有绵延的葡萄园和蓝色海岸线,本该是游客拿着酒杯拍照的地方,此刻却像埋在地下的棺材。
“我去。”凯伦咽下最后一口煎蛋,“需要伪装成什么?酒庄老板?游客?还是——”
“葡萄酒品鉴师。”戴安娜的投影抛出个黑色皮箱,“里面有你俩的假护照、品鉴师资格证,还有霍克湾酒庄的访问函。11号,你的代号是‘黑皮诺’,凯伦是‘长相思’。”
“挺有品味。”凯伦敲了敲皮箱,“那实验室怎么进?挖地道还是炸门?”
“不用那么麻烦。”戴安娜调出酒庄平面图,地下三层的实验室赫然可见,“坎贝尔有个习惯,每周五会在葡萄园举办品酒会,邀请当地富豪。你们可以趁机混入,通过酒窖的密道进入实验室。”
这时,11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我去不了。”
餐桌上瞬间安静。莉娅的汤勺掉进碗里,溅起的味噌汤弄脏了桌布;凯伦的破冰斧从墙上滑落,刃口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戴安娜的投影闪烁了两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戴安娜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耐心。
11号盯着自己的手,它们此刻正紧紧攥着桌布,指节发白:“我连枪都握不稳,怎么执行任务?上次在北海道,我差点害死所有人……”
“够了!”莉娅突然拍桌而起,汤碗里的味噌汤晃出边缘,“你以为只有你在痛苦?我每天给那些变异体抽血时,他们眼里全是恐惧!有个女孩才十七岁,她求我给她妈妈打电话,可她的声带早就被病毒侵蚀得发不出声!”
她抓起11号的手,按在自己胸前的实验服上:“你摸摸看,这里有多少血迹?都是无辜者的血!但我们能停下来吗?不能!因为只要我们停下,坎贝尔的病毒就会害死更多人,比北海道的悲剧更惨十倍!”
凯伦捡起破冰斧,用斧刃挑起11号的下巴:“还记得科罗拉多吗?你用冷冻枪冻住整个实验室,救了八百个人。曼谷那次,你背着血清从火里冲出来,那些孩子现在还在基地跑闹。你不是神,会犯错,但你的错误从来不是因为懦弱!”
11号想抽回手,却被莉娅攥得更紧。她的眼睛里有泪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我改良了血清,加了镇定剂,能缓解你的手抖。露娜黑进了霍克湾的监控系统,戴安娜连撤离路线都规划好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都在!”
这时,露娜的投影突然插入,背景是曼谷基地的儿童房,玛雅和阿杰正挤在镜头前。小女孩举着用袜子做的鹦鹉玩偶,鼻尖上沾着颜料:“11号哥哥!查理鹦鹉是坏鸟,你去新西兰把它抓来给我当枕头好不好?我给它起名叫‘’!”
阿杰举着玩具枪在旁边大喊:“我帮你瞄准!哥哥最厉害啦!”
11号看着孩子们的笑脸,想起玛雅总把糖果藏在他靴子里,阿杰总偷拿他的战术笔当指挥棒。北海道小女孩的粉色丝带还系在他手腕上,此刻随着心跳轻轻起伏,像一只想要展翅的蝴蝶。
“好吧。”他终于说,“但这次,我需要更多的血清,还有……”他看着凯伦腰间的破冰斧,“你得教我用那玩意儿,万一冷冻枪坏了。”
凯伦咧嘴笑了,露出犬齿:“早给你准备好了,迷你破冰斧,比你的冷冻枪还轻两斤。”她从皮箱里掏出一把银色短斧,手柄上刻着樱花图案,“莉娅专门给你做了防滑处理,防止你手抖扔出去。”
莉娅重新坐回餐桌前,推来一杯热咖啡:“血清瓶上画了笑脸的是改良版,每天只能用一支。还有,别再用冷冻枪砸门了,上次把实验室的防爆玻璃砸出裂纹,修了我三天!”
戴安娜的投影露出欣慰的笑容:“霍克湾的葡萄藤正在结果,11号。有时候,结束也是新的开始。等你们回来,我请大家喝真正的霍克湾葡萄酒。”
窗外的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11号的手背上。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粉色丝带,又看了看桌上的笑脸血清瓶,突然想起凯伦昨晚说的话:“让过去的错误变成动力,而不是枷锁。”
“什么时候出发?”他问,声音不再颤抖。
“下午三点的飞机。”戴安娜的投影消失前,扔来两个行李箱,“箱子里有防化服,还有能骗过狗鼻子的葡萄味香水——坎贝尔养了三只杜宾犬,嗅觉比机械犬还灵。”
凯伦扛起皮箱,破冰斧在阳光中闪了闪:“走吧,‘黑皮诺’先生。等这事结束,我带你去霍克湾的酒庄,让你喝到吐为止。”
11号站起身,口袋里的雪见大福被体温捂得微暖。他望向窗外,京都的樱花在雨后显得格外鲜艳,像极了小女孩曾送给他的糖果包装纸。也许在霍克湾的葡萄园中,他能找到继续战斗的理由,就像戴安娜说的——结束,亦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