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的突变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有些吃惊,裴太后见群臣都站了起来,明显有些慌乱了。出言喝道:“陛下,你实在是太胡闹了!”
小皇帝愣了一下,嘴巴一撇,明显有些不甘心,但因为自己母后还有这么多大臣都在指责自己,他一时也不敢说话了。
毕竟他也才是个几岁的孩子。
宁宇见状,挥了挥手让那杂耍团退下,避免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不过事已至此,宫宴也基本进行不下去了。
裴太后缓了缓心情,举杯笑道:“各位大臣,今天是除夕,陛下不懂事,哀家代陛下敬大家一杯。”
皇帝紧紧抿着唇不服气地坐在龙椅上,底下的大臣们纷纷铁青着脸,但还是给了裴太后面子,举杯将酒水一饮而尽了。
眼看着已经快到时辰了,裴沉放下了酒盏,道:“娘娘,准备祭祀吧?”
裴太后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酒盏,笑道:“当然,咱们这就出发吧。”
祭祀大典设在皇宫里的一处高台,坤宁宫之前,上去时要经过高高的台阶,台阶旁此刻都站满了手持火把的禁军,裴沉走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人朝他略微点了点头。
裴沉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祭祀的步骤,大概是由皇帝先祭天,再叩大地,最后再给先帝上香。
小皇帝出现在祭台中间的时候,裴太后忽然十分的紧张。
人群中,她也偷偷看了眼宁宇,宁宇站在宁国公后,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裴沉是太傅,主持着整个祭祀的流程,小皇帝上台之后,他紧随其后,但不知道为何,今日的裴沉明显有点心不在焉,频频看着宫外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旁的小太监忽然轻咳一声提醒道:“裴大人,可以开始了。”
裴沉收回了心思,开始念起枯燥无味的稿。
不过忽然,他原本平静沉稳的声音出现了一些震颤,接着,连句子都读不完整了。
底下的大臣们有些吃惊,面面相觑。
裴太后此时开口了:“太傅,您……这是,怎么了?”
裴太傅的脸忽然变得极其难看,他捂住胸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你……”
同时,下面的大臣们也和他的反应差不多,捂住胸口,流露出巨大的痛苦神色……
“啊——”
“这——”
人群纷纷倒地,吓坏了另外一些,但大家很快就发现了,这次倒下的,似乎都是裴氏的、还有曾经叫嚣着要裴太后下台的那些人。
大家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太后娘娘,只见她莞尔一笑,慢慢走到了裴沉的面前。
“伯父,您这是……”
裴沉看着她的笑,恍然间明白了一切,“那酒……酒……你这个毒妇!”
裴太后笑的更灿烂了,“我是毒妇?那裴太傅,预备对我们母子下手,就不狠毒了吗?!”
裴沉面色突变。
“怎么了?你很意外吗?这祭坛之下藏了什么……需要我挖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下面还有一些大臣没有中毒,见状再也忍不了了:“太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太后站起身道:“各位大臣、宗亲们!裴太傅意欲谋权篡位,在祭坛之下埋了火药,意图对皇上和哀家不利!”
她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唏嘘嘈杂。
“这、这怎么可能……?!”
嘈杂之间,只见两个小太监已经快步走上前来,抬着一个筐子,里面全是包好的火药……
“各位大臣,宗亲们……哀家是姓裴,可哀家……不是裴沉的亲生骨血,又独自带着小陛下……哀家,的的确确没有想想到人心会是如此,这就是证据!这是裴沉屡次从惠州运回来的火药!就埋在祭坛之下,只等陛下上香点火,这是要陛下的命啊!”
裴沉此刻已经毒发,但尚且没有失去力气,他忽然大喊一声:“毒妇!这皇帝是不是先帝的种……你心里最是清楚!”
裴太后猛然转身,死死的盯住了她:“怎么,计谋不得逞,如今就要攀咬了吗!我的好伯父!”
底下的嘈乱还在继续,忽然,不远处裴氏的人纷纷拔刀要冲上前来,而人群中,裴太后的人也不甘示弱,宫门口进行了一场混乱……
“太后!”有老臣痛心疾首,“即便裴沉大逆不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在酒水里面下了什么毒!”
裴太后笑了:“宗亲们听着!此药,名叫五毒散,哀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凡现在无碍的,都是哀家的亲信,哀家亲疏分得清楚……至于另外的,解药,在哀家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应该都清楚了……”
这些中毒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都认命低头:“太后娘娘千岁……陛下万岁……”
裴太后得意的笑了起来。
宁国公一直都没什么大碍,冷眼旁观着一切,但有人发现,宁宇不见了,而裴氏的人在宫门口的打斗声越来越小,裴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有聪明的,大概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视线在两边游走一番,心里大概也有了数,只是低头不语。
裴太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走到了裴沉身边,“如何,我的好伯父……你还以为,你是年轻气盛的一手遮天吗?”
裴沉死死的盯着人,裴太后忽然伸手拔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刀刃就架在了裴沉的脖子上。
“伯父呀,你是不是……还在等裴子淮?你的儿子?”
裴沉一震。
“哀家知道,你派他去接景王了,哀家还知道,你想把我们母子给除了,扶持景王上位,对吗?可惜了……你千算万算,恐怕……都算不到,你的好儿子,已经……死了。”
裴太后说完,裴沉瞳孔巨震!
“胡言、一派胡言!!!”
裴太后放声大笑,“我胡言?!来人!告诉他!”
只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缩着脖子的人,正是裴府的老仆,他有些害怕裴沉,不敢直视。
“老、老爷,晨间来的消息,少、少爷在回京的路上,被安王的一个手下,叫什么魏迟的半路拦截……已、已去了……”
裴沉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喊:“不!这不可能!”
那人也猛地跪了下去:“老、老爷……是真的,我们的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