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个夜晚，萧明便已经彻底模拟出了那污染源的扩散方式。
其实说污染源也不准确，在仙庭所覆盖的界域中，集群世界本身不属于非法跨界的范畴。
因为那些世界本来就是一体的，尽管灵气不联通，但世界壁障是嵌合的，还有更多的各种因素才是导致集群世界形成的根本。
也正是这种原因，那位前辈将自己的道统与祝福篆刻进了诸多世界的联通节点之中...
在诸天万界之中，能做到，并且愿意做这种事的存在也不在少数。
跨越世界的壁障，萧明缓步行走在黄沙漫天的沙漠之中。
他已经确定了，此地便是那位前辈所在之处...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就是放在整个界内都属于最顶端的世界之一，仅凭这单一的世界就不会弱于任何一个高等世界。
能有这样主世界的集群世界其实在整个整个界内都不算多，只是界外的仙神并不在乎罢了，若非这里的异常已经逐渐开始影响周边的区域，元泱这边甚至都打算让它自己烂掉...
在他们眼里，横贯数千个世界的集群世界与当初在角色扮演组游玩的剧情世界也没有两样。
不证道终是蝼蚁，若天资不够、悟性不足，即便可以证道成仙，仙庭也不会选择收编，只会放逐出仙庭的界域，让其在域外自生自灭...
“你来了...”
缓步行走在荒芜的世界，天地之间一道缥缈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看来前辈还保留着意识，我还以为要打一架呢。”
没有惊讶，或者说他早有预料。
“让小友见笑了，造成今日之局非贫僧本愿，奈何证道之时的一念之差却害了那万千生灵，此普惠之罪...”
在萧明回应之后，那声音徒然开始由远及近，漫天黄沙之中一滴水自天空落下，随后便是苍翠的绿植开始生长、锦簇的繁花、河流、树木、土地凝实...
只是几个呼吸间，漫天黄沙的沙漠已经化作了一片绿洲。
这绿洲一隅的溪流旁，月白色僧袍的僧人就站在溪边。
“那前辈是证道失败了？”
抬步跨入绿洲，萧明的神色依然不变，即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对方是持什么态度。但在昨夜一整夜的剖析中，他已经清楚了对方此时的水平。
搏命的话，他也不怕！
“成功了...但我后悔了...”
“此话怎讲？”
“证道成功了，只是贫僧却忘了善恶本就无端，这世间万物本就不分善恶好坏，我却一意孤行以为那是好事...”
僧人语气平缓，神色之中并未有丝毫变化。
“若当日若只留下道统或许也不至于酿成如此大祸，可大道已成无力回天，远走域外却再无归凡之日...”
听到这里，萧明已经彻底明白了。
这位证道的前辈没有进入仙庭...
“可既然前辈有此神通，为何还需元泱一脉处理此事？”
他有些不理解，就算没有加入仙庭，但他也有遗蜕留存在这个世界，如果他想，改变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哪怕这种事交给自己来做也无非就是花点时间。
在上个世界他就已经摸清了浸染这个集群世界的方式，尽管有些麻烦，但是将那些扩散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也不是做不到。
“既已离界便不能干涉界内之事，这是铁则，非是不能，而是不敢。也正是因此，仙庭才能延续无穷的岁月...”
说到这里，僧人也是淡然一笑。
“小友此时心中还有杂念，若有一日真正见识了这万事万物的法则与规律，或许也能有所悟。仙庭律法啊...也正是因此，我才不愿入那仙庭。”
说到这里，萧明已经开始有些云里雾里了，法则和规律他已经接触了太多太多，但跟仙庭的律法有什么关系他还真不知道。
以往他也只是在群里和一些前辈口中得知过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就连周天君也没有给他提起。
若是问了，多半也都是以证道之后自然之道这样的话搪塞。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他一概不知，其实迄今为止自己为什么会收到那么多仙庭仙神的优待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
天赋异禀的大有人在，这诸天万界之中比自己更有天赋的人也不在少数。
为什么魔域的公主恰好能看上自己这爬行在世界夹缝之中的蝼蚁，为什么仙君会三番五次的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为什么周天君会想办法违背一部分规则也要帮他，甚至是在角色扮演组那边都有仙神为他留下了礼物，其原因萧明自己都不太清楚。
在自己接触的所有仙神中，或许也只有素云星君和曲阳是最正常的...当然，曲阳也不算太正常，只是行为模式更接地气罢了。
“小友不必忧烦，待你证道之日一切便豁然开朗。今次多谢小友出手了，只求这小友尽力拯救这诸界生灵，其余的，若贫僧有的，尽管拿去便是，贫僧心愿已了，便不宜在此久留了...”
说完，僧人便化作一捧黄沙消散在了这方世界。
憋了一肚子疑问还没得到答案的萧明张了张嘴，好家伙，我人来了你交代了一下就直接走了？
化身消散，此时就是萧明在这里骂破了天那和尚恐怕都听不见了...
在僧人离去之时，此界的本源已经出现在了他离去的地方，那是一团巨大且完整的本源和一枚玉简。本源出现在这里，大概率这个世界已经彻底荒芜了。
而玉简则是这整个集群世界的坐标总汇。
感知之中，此界天道已经消亡，散乱的规则之力也在僧人离去的那一刻彻底崩碎。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么一个顶级的世界就会化为灵韵消失在诸天万界之中了...
留下遗蜕就是为了等一个能处理自己留下的烂摊子的人吗...还真是你们的作风啊...
不论是界外的清扫也好，还是界内的清理也罢。
那些仙神总是会留下数之不尽的烂摊子，然后等一个后来人去处理，他总是想不明白，明明仙神有着那样的力量，明明这诸天万界之中仙庭的组织星罗棋布。
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彻底烂透了的地方？
为什么不在开始烂的时候就想办法遏制？
玄元界也是，魔修世界也是，就连当初的界外的那片战场也大多是他们的手笔。
难道是仙庭察觉不了吗？绝不可能！
既然察觉了为什么不管？既然不管为什么事到临头了又开始着急的找人？
越界的许可，各个组织的传送机制，还有更多的，已经完成自己使命的空闲人员。这些若是加以利用，就算无法根绝也绝对可以拯救更多的世界，拯救诸天万界之中的更多生灵。
仙庭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在上一次与仙君的会晤中他就已经得知了玄元界的重要性，在整个仙庭之中，哪怕还有许多比那个世界更宏伟，更庞大的世界，更完善的世界。
但在仙庭的眼中，其价值也远远不如那个小小的玄元界。
甚至自己试探着向仙君求取仙官名额都被应允了...
就是这样一个世界，那些仙神们却眼睁睁的看着世界被蛀空才将自己召来，并让自己不得在玄元界透露任何关于自己受命拯救玄元界的事宜。
就是自己受领仙官在为仙庭效命都可以堂皇正大的告诉所有人，但为什么不能说自己受命拯救玄元界？
这其中有什么影响，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想了许久依旧还是没想明白的萧明将面前的世界本源收起，随后再次提剑斩破世界壁障。
这里马上就会湮灭，他还需要找个新的落脚点。
虽说已经知晓了这个集群世界发生的一切，但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完成任务却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尽管这位满嘴都是悲天悯人，但终究还是证道了…
若他真想救这些世界，难道还会怕所谓仙庭律法？
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哪有什么大公无私救济众生，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后逃避责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