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没有不愿,只是……”莫序裴刚欲继续解释,然而话尚未说完,就被突然打断。
只见南桥枝那双美丽的凤眸微微眯起,眼神凌厉如刀,直直地盯着眼前跪着的男人,冷冷开口道:“莫将军,关于您府上那位妾室之事,本宫可是早有耳闻啊!”
“说实话,本宫原本并不想让本宫面前这位深受宠爱的姑娘下嫁给你,可怎奈那小丫头执意如此,本宫也着实无奈呀!”
南桥枝的这番话,明里暗里都透露出对莫序裴以及整个丞相府的轻视之意。
要知道,这白锦落的遭遇若是搁在其他王公贵族家里,那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而此事归根结底,确实是莫序裴勾引在前。
如今阿时更是因为此事至今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想到此处,南桥枝心中的怒火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莫序裴心中跟明镜儿似的,自然清楚南桥枝话语之中蕴含着的熊熊怒火。
自家祖母先是贸然前去叨扰太后,紧接着那道赐婚的圣旨降临之时,云瑜竟然恰好刚刚跪倒在了丞相府的门前,虽说之前那张赐婚圣旨所书写的具体内容并未被寻常百姓所知悉。
然而,他与春杪的婚事不出两日便会接踵而至,且这两场婚事之间的间隔如此之短,着实令人诧异。
只是,任凭莫序裴如何苦思冥想,也实在琢磨不透除开这些之外,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招惹到了南桥枝,致使她这般心生不快呢?
此刻,莫序裴正双膝跪地,内心的疑惑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问道:“微臣斗胆向您请教一事。”
南桥枝那双原本垂落在衣袖之中的纤纤玉手,此时却不由自主地逐渐攥紧起来。
她的目光冷若冰霜地投向莫序裴,尽管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但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冰冷的注视,便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不过,考虑到两家先辈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纠葛,南桥枝只得勉强支撑起一副看似和善的笑容,缓缓说道:“但说无妨,让我来听听看。”
“臣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公主?”莫序裴一脸茫然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呵,哪里得罪?”南桥枝口中喃喃着这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冰冷。
突然,她猛地站起身来,用力将身后的东西狠狠地扔在了莫序裴的面前,随着物品落地的声响,整个宫殿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莫序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眼前赫然躺着一支锋利无比的箭头。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伸手将其捡了起来,那箭头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南桥枝伸出纤细的食指,直直地指向莫序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厉声道:“莫序裴,我念及你我年少时的情谊,还有你对我的赤麻之恩,对于你所做之事,我从未下过死手!但这次……”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可阿时......阿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而且当年明明就是你将她们从绝境中救回来的,为何如今却要如此对待我?”
南桥枝缓缓走下高台,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坚定。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莫序裴,这个曾经在危难时刻将自己从残暴的残绚身旁拯救出来的男人。
那时的她,满心欢喜地以为归来的会是一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公子,未曾想竟是一个为了权力不惜背叛国家、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想到此处,南桥枝心中的愤怒与失望愈发强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表的到底是谁的忠心?是那高高在上的渊执王?亦或是……”南桥枝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伸出手来,轻轻抬起了莫序裴的下巴。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仿佛正在嘲笑着他曾经所立下的赫赫战功不过是一场虚妄。
“难不成,是给那个早已死去多年的残绚么?”当残绚这个名字从南桥枝口中吐出的时候,就如同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又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莫序裴的心头上,瞬间将他心头一直盘旋着却始终无法确定的疑惑击得粉碎。
“所以,你竟然真的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我所为?”莫序裴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他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也被愤怒和不解所充斥。
只见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箭头,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最为明白,那支箭头其实早在整整两个月之前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让人倍感诧异和费解的是,此时此刻它竟然会出现在南桥枝的手中!
南桥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那张不断变换着神色的面庞,仿佛能够洞悉他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一般。
而对于眼前所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她的心底早就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论断。
终于,经过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再度张开樱唇缓缓地说道:“是不是对本宫如何得知这些感到十分困惑不解啊?那么就让本宫来告诉你真相吧,想当年,在我尚且年仅十岁的时候,曾经遭受到来自于他身旁那位形影不离的贴身侍从的恐吓与威胁。”
“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深深地意识到原来他根本未曾真正死亡。”
要知道,像这样一条满心阴谋诡计、深藏不露的毒蛇又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彻底抹杀呢?与其费尽心思去尝试消灭这条毒蛇,倒还不如干脆利落地将他们二人表面上那种看似和谐融洽的伪装面具狠狠撕成碎片。
然后在他们之间悄然埋下猜疑的种子,让他们相互猜忌、彼此攻讦,最终陷入一场无休止的内斗之中。
念及此处,南桥枝刻意紧绷着面容,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语意模糊不清、令人难以捉摸的话语:“你在上京这里也不过才短短数年时间而已,如果不是你们当中有人不小心暴露出了蛛丝马迹,恐怕本宫到现在都依然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呢。”
撂下这句话后,南桥枝转身离开,独留他一人在原地怀疑。
莫序裴的余光一直追随着女人远去,直至没了踪影。
街道上人声鼎沸,午时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众人的身上,南桥枝在蓝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公主,太子殿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