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照在洛阳城东的旧巷里,青砖墙上爬满枯藤。六个游侠儿围坐在缺角的石桌旁,油腻的牌面上印着\"军争\"二字。穿短打的少年盯着手里那张泛着血色的\"界张春华\"角色牌,鼻尖沁出汗珠。
\"三滴血就敢选这娘们?\"对面扎红头巾的汉子把脚翘到石凳上,腰间的\"古锭刀\"木雕挂饰晃个不停,\"等着被老子酒杀吧!\"
巷尾卖炊饼的老赵头突然插话:\"二十年前司马府夜宴,那女人真就三刀劈了三个侍卫。\"他捏着面团的手突然顿住,\"血溅到屏风上,第二天柏树全枯了。\"
突然阴风卷着沙砾扑来,牌堆哗啦散落满地。新手慌忙去捡,却发现那张\"界张春华\"竟像活物般扭动着飘向空中。老油条叼着的草茎掉在\"桃园结义\"牌面上:\"见鬼了!这牌沾过死人血不成?\"
泛黄的角色牌逆着风向城外飘去,在暮色中划过血色轨迹。蒙面老妪不知何时拄着柏木杖立在巷口,三缕银发缠着的短簪泛着青光。枯瘦的指尖掠过新手肩膀时,少年听见沙哑的低语:\"伤筋动骨时,方见真章法。\"
更夫王五揉着惺忪睡眼路过荒冢,突然被脚下震颤惊得酒醒。月光下,那座无名土丘正裂开三尺宽的缝隙,半截布满铜绿的竹弩缓缓升起。当第一片簧片弹响变调的《广陵散》时,他分明看见弩机上刻着\"景元三年·诸葛\"。
\"温县刀,洛阳簪...\"清脆的童谣声从打更锣的震颤中传来。酒肆二楼正在玩\"国战\"的客人们突然噤声——穿锦袍的公子哥手中\"司马懿\"角色牌突然渗出墨迹,在\"反馈\"技能图标上晕开血斑。
新手哆嗦着指向老妪消失的方向:\"她腕上的簪子...和角色牌上一模一样!\"老油条突然掀开衣襟,露出胸口三道旧疤:\"十年前在河内赌坊,有个戴帷帽的女人就这样划过我的血槽。\"
牌桌下的阴影里,半张\"闪电\"牌正在缓慢燃烧。穿裋褐的哑巴突然发出\"啊啊\"叫声,指着城西司马家祖祠——那里供奉的柏木灵位正在渗出水珠,沿着\"宣穆皇后\"的谥号蜿蜒成血线。
突然荒冢方向传来机括咬合的咔嗒声。巡夜士卒举着火把靠近时,竹弩上的铜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当《广陵散》弹到第七个变音时,整片坟地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杀\"声,宛如百人混战。
酒肆里观战的老板娘突然打翻杏花酿——她分明看见蒙面老妪出现在\"乐不思蜀\"的牌面插画中,枯手正按在抚琴的刘禅肩上。檀香木柜台里所有\"桃\"牌开始诡异地渗出汁液,甜腻气息中混着铁锈味。
打更锣突然在子时自鸣。更夫王五连滚带爬冲进县衙时,怀里的竹弩零件烫得惊人。县令掀开红布瞬间,机关核心的翡翠蟾蜍突然睁眼,口中衔着的玉牌赫然是\"绝情\"篆文。
司马家祖祠的柏木灵位轰然倒地。守夜老仆举灯查看时,灵牌背面密密麻麻刻满\"杀\"字,最深处嵌着半枚生锈的箭头。供桌上的三牲祭品同时流出黑血,在青砖地上汇成\"广陵散尽\"四字。
突然全城的狗开始对着月亮哀嚎。赌坊里的游侠儿们惊恐地发现,所有\"张春华\"角色牌的插画都在变化——蒙面老妪的轮廓逐渐清晰,柏木杖头绽开三朵血梅。当第一片花瓣飘落时,新手角色牌的血槽突然开始自动扣除。
荒冢裂缝中升起薄雾,隐约可见半透明的人影在演练刀法。蒙面老妪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伤我三子者...\"正在祖祠收拾残局的老仆突然跪地——这分明是二十年前病逝的宣穆皇后声线!
次日清晨,卖炊饼的老赵头发现石桌缝里长出了三寸柏树苗。树根缠着半张残破的\"桃\"牌,背面用血写着\"绝情冢\"。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春华\"二字上时,整条巷子突然响起清越的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