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陈启岳的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 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
二十八楼走廊尽头陈韵娇靠在窗边，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哥哥强撑的背影。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些闹事的订单都是她亲手签的。
可现在...
“陈经理。”
财务部的小张走过来递给她一份文件。
“这是您上周要的渠道商名单...”
陈韵娇接过文件突然问道：“公司...还能撑多久？”
小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京城燕子白酒已经接手了。”
“资金问题应该...”
“燕子白酒？”陈韵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那林野呢？”
“林董？”
小张一脸茫然。
“他不是早就...”
陈韵娇松开手。
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终于明白哥哥刚才谈判时为什么眼神那么冷。
那不是对货主的威慑而是彻骨的绝望。
永盛祥再也不是林野的永盛祥了。
省议会省长办公室里。
苏建元正在签署文件。
“苏省长。”
“永盛祥的停产令...”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撤销吧。”
苏建元头也不抬。
“质检报告重新做一份。”
“数据要漂亮。”
“是。”
“那林野那边...”
钢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
苏建元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嫌疑犯也配提我女儿？”
他合上文件夹拿起桌上的相框。
苏颜在毕业典礼上笑容灿烂的照片。
“安排一下。”
“让颜颜和丹妮去欧洲散心。”
“学校那边我打招呼。”
“那...什么时候回来？”苏建元望向窗外。
阳光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等她把不该记得的人忘干净为止。”
济北景苑小区。
柳沁雪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扇三天没亮过灯的窗户。
她的手里攥着的手机头条新闻赫然显示《京城燕子白酒全资收购永盛祥创始人林野彻底出局》。
她用钥匙推开家门时屋内一片寂静。
她的心猛地一沉。
往常这个时候，林野要么蜷缩在落地窗前发呆。
要么醉倒在沙发上昏睡。
可今天，客厅空荡荡的连酒瓶都不见了踪影。
“林野？”
她放下包声音有些发颤，没有回应。
柳沁雪快步走向卧室推开门——床铺整齐。
窗帘拉开。
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门把手。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转身冲过去。
猛地拉开厨房门——林野系着围裙。
正将一盘清蒸鱼端出锅。
热气氤氲中他抬头对她笑了笑：“回来了？”
“正好开饭。”
柳沁雪愣在原地。
三天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林野下厨。
更让她震惊的是，他的眼神不再死气沉沉。
虽然仍带着忧郁但至少......像个活人了。
“你......”
她的声音哽住了。
林野将鱼放在餐桌上。
那里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糖醋排骨、蒜蓉西兰花、番茄蛋花汤，还有一小碟她最爱吃的辣白菜。
“洗手吃饭。”
他轻声说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柳沁雪机械地走向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冷水冲过手指。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等她回到餐桌前林野已经盛好了两碗米饭。
他示意她坐下然后夹了一块鱼腹肉放进她碗里。
“尝尝。”
“好久没做了，可能有点咸。”
柳沁雪低头扒了一口饭。
鱼肉鲜嫩多汁，咸淡刚好。
她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进碗里。
“好吃吗？”
林野问。
她用力点头不敢抬头看他生怕自己的眼泪会决堤。
“那就好。”
林野的声音很轻。
“我明天要走了。”
啪嗒。
柳沁雪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她猛地抬头看见林野平静的眼神，仿佛他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去......去哪？”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还没想好。”
林野给她夹了块排骨。
“可能回家种地吧，然后......看心情吧。”
柳沁雪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
她急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别哭啊。”
林野递过纸巾突然笑了。
“我这种渣男。”
“不值得你掉眼泪。”
“你不是！”柳沁雪几乎是喊出来的。
林野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柳警官。”
“你太善良了。”
“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你不是失败者！”柳沁雪打断他。
“永盛祥被收购不是你的错！”
“是周慕云和苏建元—“”
她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林野的目光落在她放在桌边的手机上。
屏幕亮起，是一条新闻推送：《京城燕子白酒全资收购永盛祥，创始人林野彻底出局》。
柳沁雪慌忙去拿手机却被林野轻轻按住了手。
“没关系。”
“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其实这样挺好。”
“好？”
柳沁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们抢走了你的公司！”
林野给她盛了碗汤。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只要永盛祥冰酿还在。”
“公司是谁的不重要。”
他低头喝了口汤继续道：“你知道吗？”
“当初创立永盛祥，我确实是想赚钱。”
“但是现在这款酒我的初衷已经改了，我希望这个世界能有更多的人能够品尝到这种佳酿。”
“现在燕子白酒有更好的渠道，冰酿能卖到更远的地方......”
“这难道不是好事？”
柳沁雪怔怔地看着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林野的侧脸上。
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三个月来的颓废和阴郁似乎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释然。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林野笑着打断她。
“这反而让我轻松了。”
“现在我一无所有，也一身轻松，正好重新开始。”
他举起水杯：“来。”
“敬新生活。”
“你真的要走？”
柳沁雪的声音突然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