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岳有一点点动摇，他认为，有了这笔钱产能扩张、市场开拓都不再是问题。
但他随即想起几天前张经理是如何在酒厂门口大声嘲笑永盛祥是“老古董““该进博物馆“的。
“张经理。”陈启岳突然笑了：“您还记得前一阵子您来收购时说的话吗？”
张经理一愣。
“这...”
“您说'永盛祥这种老掉牙的厂子早晚会被市场淘汰'。”
陈启岳一字一顿地重复，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现在怎么反倒来求我们这'老掉牙'的技术了？”
张经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总。”
“商场如战场。”
“没有永远的敌人...”
陈启岳接过文件的手微微一顿。
按照现在的销售增速这相当于每年近五千万的收入！
他强作镇定地翻看条款。
“条件倒是优厚。”
“不过...”
“陈总放心。”
张经理趁热打铁。
“我们只要技术。”
“品牌还是永盛祥的。”
“以我们的产能。”
“明年销售额翻番不是问题。”
“您躺着就能收钱！”
陈启岳陷入沉思。
这笔交易确实诱人，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借口需要考虑将张经理打发走后。
立刻拨通了林野的电话。
此时此刻，林野蹲在龙泉村外的田埂边。
指尖轻轻拨开一丛碧绿植物肥厚的叶片。
叶片背面密布着金色的脉络。
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这正是永盛祥冰酿的灵魂所在。
冰心麦芽莲。
他用了一个月时间才通过基因改造好一片地。
但是也就生长了不多的莲花。
这种莲花实在是太难移植。
“小林。”
“您看这片地。”
村支书许二和摘下草帽扇风。
“东边三十亩是王家的。”
“西边二十亩归李家。”
“中间还夹着五亩张寡妇的...”
林野捻起一撮泥土搓了搓。
“如果能整合成连片种植区。”
“产量至少提升40%。”
他的目光越过参差不齐的田埂。
仿佛已经看到规整的现代农业园区。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陈启岳“三个字跳得欢快。
“林总！”
“咱们冰酿六月份销售额破三千万了！”
电话那头陈启岳的声音几乎要穿透听筒。
“河小白刚才派人来谈合作。”
“开价八千万买技术！”
林野眉头一皱，顺手掐断一株冰心麦芽莲的花穗：“他们具体怎么说的？”
“说是技术共享。”
“保留我们品牌。”
“还承诺20%销售分成。”
陈启岳的语速飞快。
“我觉得可以考虑借助他们的渠道...”
“老陈。”林野突然打断他，声音沉了下来。
“河小白现在的年产能是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大概...是我们十倍？”
“十倍产能配上我们的技术，三个月就能垄断市场。”林野用鞋尖点了点脚下的土地。
“到时候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20%缩水成2%。”
“而我们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陈启岳倒吸一口凉气：“我差点...”
“记住。”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林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是我们的酒曲中麦芽的配方。”
“你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林野没有说实话。
他对陈厂长也是保了秘。
因为林野的刻意引导。
现在业界都以为永盛祥冰酿之所以这么好喝有特色，是因为特殊麦芽工艺。
其实真正有用的是他在长白山天池拿到的冰心麦芽莲，这种在世界植物学届都没有任何记载的神秘植物。
田间突然刮过一阵热风。
冰心麦芽莲的叶片沙沙作响。
仿佛在守护这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两小时后，永盛祥酒厂会客室里。
张经理第三次看表时。
陈启岳终于推门而入，与电话里的兴奋截然不同。
此刻的陈启岳面色冷峻。
西装笔挺得像出鞘的剑。
“陈总！”
张经理弹簧般弹起来，脸上的肥肉堆出殷勤笑容。
“考虑得怎么样？”
“我们艾总说分成比例还能...”
“不必了。”陈启岳径直走到窗前，阳光给他轮廓镀上金边。
“永盛祥不卖祖传手艺。”
张经理的笑容僵在脸上。
“陈总您再考虑考虑？”
“八千万现金随时可以到账！”
“张经理。”陈启岳转身时眼底寒光乍现。
“回去告诉艾军。”
“永盛祥的酒窖里永远只会有永盛祥的酿酒师。”
他按下桌上的通话键：“保安送客。”
“陈启岳！”张经理的假笑终于绷不住了。
“别给脸不要脸！”
“河小白碾死你们就像碾死蚂蚁！”
陈启岳已经拿起内线电话：“财务部吗？”
“把本月奖金提前发了。”
“每人再加两千块高温补贴。”
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张经理微微一笑。
“毕竟我们厂现在不缺钱。”
当保安架着破口大骂的张经理离开时。
车间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
河小白总部会议室里，艾军把雪茄狠狠摁灭在实木桌上。
“给脸不要脸！”
他转向垂头丧气的张经理。
“既然买不来那就挖人！”
“把永盛祥的酿酒师傅全给我挖过来！”
法务总监欲言又止。
“艾总，这涉及商业秘密...”
“闭嘴！”艾军一脚踹翻垃圾桶。
“工资翻三倍！”
“不行就五倍！”
“我还不信有钱砸不动的墙角！”
张经理缩了缩脖子，额头上的汗珠在中央空调的冷风中显得格外突兀。
“专利侵权？”
艾军冷笑一声，手指敲击着桌面上的永盛祥冰酿样品。
“张德才。”
“你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什么叫'借鉴'？”
张经理擦了擦汗。
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法律意见书。
“艾总。”
“律师说永盛祥的冰酿工艺已经申请了十二项专利。”
“如果我们直接挖人仿制...”
“放屁！”
艾军猛地拍桌，震得咖啡杯里的液体溅了出来。
“酒味相似算什么侵权？”
“茅台镇那么多酒厂。”
“谁家酒不是酱香型？”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
远处永盛祥酒厂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艾军的眼神阴鸷。
“三天之内。”
“我要看到永盛祥的核心技术团队坐在这个会议室里。”
“不管花多少钱！”
张经理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低头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