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林若初注视着面前那一排女人以及她们手中几乎划破血肉的刀刃,突然就明白了二哥和李玄为何会陷入危机。
北山上没有打斗的痕迹。
原来是以怀欣百姓性命做要挟。
女人们脸上的漠然和眼中的麻木与何七他们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不同,极度于寻常、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空洞到有些诡异。
想到方才被自己利用的杜欣欣,林若初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想。
那女人语气笃定地说“你也有书。”
眼前的诡异与书有关。
不是她手里的贪书。
而是另外的,嗔?还是痴?
难道那能力比江宁心的还要恐怖,能够操控人心?
不对……
若真是如此,这女人何必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她,直接操控她自戕不就行了?
不是能力,难道是夺舍?
用夺舍的方式,同时控制了这么多人?
那她手上的积分岂不是多到恐怖?
不能放。
林若初瞬间做出决断。
若是给这女人启用天命书的机会,她绝不是她的对手,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不放?”女人冷笑一声:“倒是比你哥冷血,怪不得都说最毒妇人心。”
随着她的声音,队伍中打头的第一个女人面无表情的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喉咙。
刹那间鲜血飞溅。
只是喷血的不是女人的脖子,而是她的手掌。
长箭刺穿手心,匕首伴随着女人的惨叫掉落在地。
仿佛以此为号角,无数黑色影子从四面八方涌入,在院中众人尚未作出反应时,便齐刷刷地将那群女人按倒在地。
将地上的匕首收入腰间,何七抬头看向林若初:“主子,院外无人监视,所有人都在这府衙内了。”
被林若初掐着的女人没想到她还有后手,挂在嘴角的笑顿住了。
但气焰未消,仍旧嚣张,转而对陈正道:“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吹哨?”
陈正刚把哨子塞到嘴里,正要吹呢,被她厉声一呵,吓得手一抖,谭勇眼疾手快一把大刀扔过去,刀柄直直地砸在陈正脑门上,当即把他砸摔在地上。
手里的哨子也飞出去了。
陈正眼前冒金星,想爬起来,被谭勇一脚踩在地上。
其余裴家军也跟着一拥而上,营里练出来的兵,县衙差役哪里打得过,几个来回就统统都被绑了扔在地上。
何七捡起甩出去的哨子,递给林若初。
林若初拿在眼前看了看,是鹰哨,与李玄用的那个结构相似,但从外形来看是不同的东西。
李玄养鹰的法子是在北境当探子时学的,哨子也是一并从北边学过来的。
如此看来,这东西是北边的东西。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这下林若初更确定,这事必定与洛岚脱不了干系。
就是不知这女人在中间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
林若初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这女人方才大喊陈正名字的那个举动怎么像是故意在给他们提醒呢?
何七和谭勇在押人方面十分专业,所有人都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扔在了院子中央。
差役们有些害怕,心虚的表情藏不住,跪在地上不敢动。
陈正挣扎的最厉害,咬着布子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嘟哝什么。
而那些女人们则齐刷刷地看向林若初钳制着的女人,像是在等命令。
女人也不说话了。
整个院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风雨欲来,叫人心中不安。
打破沉默的是谭勇。
他“呸”一声,捡起自己的刀,凶神恶煞地逼近陈正:“手底下有几个虾兵蟹将就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我看你这小小通判是活腻味了。”
他一脚踩在陈正胸膛上,用力一撵:“说,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在你爷爷们头上动土?这些又女人是怎么回事?”
但他这句审问没扯掉陈正嘴里塞的布子,陈正只龇牙咧嘴的哼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谭勇也很清楚,这些人要怎么审,什么时候审,得听林若初的命令。
何七也是一样。
两个小头目一起将视线落在林若初身上。
林若初打算先审她手里这个女人。
“谭勇,所有人都关在院子里,看牢了。”
谭勇领命应“是”。
林若初又对何七道:“带人再将府衙里里外外搜一遍,一条消息都不能走漏,墙外走动的人也盯着。”
何七应“是。”
林若初想了想又补充道:“让几个暗卫穿上差役的衣服,在门口佯装守着。”
她想若是全怀欣镇的女人都出了问题,那便四处都是耳目,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可能多争取些御敌时间。
何七再次应“是”。
谭勇将仍旧昏睡不醒的王石拖到陈正身边,一起看着。
林若初则押着女人,回屋审。
等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时,女人突然笑了一声。
笑得很轻,听不出情绪。
林若初不松手,只警觉地看着她,问:“书在哪里?”
女人眨眼不语。
林若初拔出匕首。
杜欣欣控制不了她的身体,拿不到她的记忆,那便只能用寻常方法来审了。
她得知道李玄和二哥的下落。
林若初转了下刀柄,抵在了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眼带威胁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书在哪?”
女人睫毛抖了下,眼圈蓦得红了。
女鬼纳闷:【怎么比我还怂?油皮都没碰到就吓哭了?】
谁想,下一秒,那女人突然道:
“小姐,许久不见,变威风了。”
林若初愣了下,慢慢地瞪大眼睛,于幽暗的烛灯下看着女人精致的面容。
那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巴掌大小,眼波流转,面若桃花,便是一身布衣,也遮不住那动人心魄的美貌。
林若初绝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可这个陌生女人嘴里,却吐出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话语。
她说:
“林小刀,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