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煊把沐昭转移到精神治疗的舱室里，通过舒缓的脑电波来安抚她，让她的痛苦暂时得到缓解。
但真正要摆脱这个状态，必须要靠她自己。
她需要一点时间。
齐煊守在舱室外，足足站了两个小时，一直看着里面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项霆走了进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合作，项家姐弟和齐煊，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奋战的同事了。
虽然说不上特别亲近，但也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而且对彼此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项霆不知道齐煊究竟在给沐昭在做什么实验，但他知道是和意识、精神层面有关，看上去是沐昭自愿的，他便没有干预。
“她怎么样了？”项霆走到齐煊身旁，看着舱室里的沐昭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点时间恢复。”齐煊平静地说道。
项霆问：“你们在做的事，成功了吗？”
齐煊淡淡地说：“只是刚开始，还早着呢。”
“你好像在纠结什么？”项霆侧头盯着他，若有所指地问。
齐煊沉默了一会儿，说：“纠结谈不上，我只是在思考如何做选择。”
“如果事关沐昭的安全，我劝你不要乱来。”项霆严肃提醒道，“你如果敢对她做什么，整个陆北区都不会放过你。”
齐煊的双眼里眸光晃动，笑着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刚才的表情，我很熟悉。”项霆皱起了眉，“搞研究的人里面，和你有相似想法的人，我见过太多了。
为了获得成果，可以舍弃一切，但你须知道，你没有舍弃沐昭的资格。”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待着了，免得引起误会。”齐煊竟也没有反驳，又笑了一下后，转身离开房间。
项霆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眼里折射出锐利的光。
等人走远了，他才联络了许湛钧，请他派几个人来守着沐昭。
*
齐煊站在意识设备前，注视着面板上的数据，陷入沉思。
项霆的话，其实不算冤枉他。
他不愧是超级感知异能者，虽然不能读到齐煊的具体想法，但却能从表情、肢体、气息等细节，感知到某种危险。
齐煊在做的选择里，有一个选项，会让沐昭冒生命危险。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解锁沐昭深层意识里的那些加密设备，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困难得多。
那些海量的数据，被分割成了一个个的数据块，加密储存于意识深处的不同位置。
就方才的情况来看，只解锁一个，就足以耗干沐昭的精力。
这个效率实在不乐观。
不止如此，随着她接收的信息量越来越大，她需要更多的时间让大脑缓冲和冷却。
这也意味着，不可能一次性解锁太多加密器，必须一个个、慢慢来。
可加密器太多了，几十上百个，如果慢慢来，也许拖到半年甚至更久……
他们，还有那么多时间吗？
这时一个研究员走了进来，说：“博士，沐昭醒了。”
他的表情有点犹豫：“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许上校派了好多人来守着房间。”
齐煊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
沐昭坐在精神治疗舱室外的靠椅上，手里拿着一瓶能量饮料。
一醒来，就看到好几个士兵守在自己周围。
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项霆的命令，她又打电话去问项霆，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项霆说齐煊可能在做危险的决定……而她或许已经猜到了齐煊的想法。
她遣走了把守的士兵，坐在这里等齐煊来。
不多时，他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沐昭静静地注视着他，等他走到近前，“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齐煊神情一顿，不动声色地勾起笑容：“说什么？”
“你此刻的想法……或是某个决定。”
沐昭的眼神像个测谎仪一样对准了他。
齐煊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既然瞒不过你，那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他把现状详细地解释给沐昭听，包括遇到的困难，和他的倾向。
“说实话，我当然是激进派，但确实是用你的命去冒险。项霆说得对，我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
沐昭听完后，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朝齐煊露出一抹笑容：“谢谢你坦诚相告。”
尽管是项霆先看出来了，但只要齐煊想，他完全可以隐瞒部分细节，只把冒险的选项告诉沐昭，让她认为别无他法，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隐瞒部分事实，并不算“说谎”的范畴，沐昭大概率都发现不了。
但他没有，沐昭对此还挺意外的。
齐煊耸耸肩：“没什么好谢的，我把抉择的难题甩给你了，现在，要你自己做决定。”
“对我来说，倒不算难题。”沐昭一笑。
“哦？你已经有定论了？”
“定论就是，我不想死。”沐昭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不可能选择激进的方式。但……如果一个个来，又太保守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在他面前缓缓踱步，“不如，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齐煊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尽可能提高解锁的效率，但同时确保你的生命安全。”
沐昭点了点头：“对。”
齐煊叹了口气：“这没那么简单，在摸索折中的这个过程里，你仍然需要冒险，而且有可能会吃很多苦头。”
“至少这个风险降低到了最小，我早就做好了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的准备，所以，吃点苦我能接受。”
“好，那就按你说的做。”齐煊松了口气，同意了她的提议，
“在开始下一次‘手术’之前，我会先研究一下，这次从你意识深层里取出的数据。”
沐昭有些惊讶：“你是说，那些数据直接从我的意识里提取出来了？”
齐煊颔首道：“没错，意识设备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为了从意识体里提取数据。
你的意识体更为特殊，相当于一个移动储存器，解锁之后，自然就能用设备直接提取出来了。”
“原来如此……”沐昭停顿了一下，犹豫地说：“其实，这次我不止接收到了那些信息，还恢复了一些记忆碎片。”
“什么样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