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搬个小桌子来,你去叫上爹娘。”
“是。”
简宁看着外头的雨,听着“滴答滴答”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
她突然觉得岁月静好,下雨的感觉还怪不赖的。
“小宁啊,许久没下雨了,这场雨下的人好舒服。”
“是啊,下的人挺舒坦的,想必这场雨下到了所有人心坎上。”
“可不是,你也知道庄稼缺水大家一桶一桶挑着浇水有多作孽。”
都是庄稼人,最是能感同身受,明白他们的不容易。
“娘,吃个桃子。”
“今年咱们上山结的桃可甜。”老郑氏接过咬了一口,去年的就没今年甜,也可能是她错觉。
“树上还有不少,明日叫人摘点送去几个哥哥家里,顺道给姥姥他们也送两筐子。”
“成,让他们尝尝鲜。”
他们这边赏雨喝茶,特别有闲情逸致。而李农那边则是苦逼极了,豆大的雨滴滴到他脸上,除了拼命走,别无他法。
为啥这里连个躲雨地方都没有?
他低头拼命走拼命走,天上的雨也拼命追着他,追着他……
雨越下越大,衣裳湿了,头发湿了,最后全身哪哪都湿透了。
他除了让雨随便淋实在没别的法子。
本来走的大汗淋漓,现在则是全身泛着寒意。
“阿嚏阿嚏!”
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雨太大,致使他看不清前面的路。
李农眯着眼继续前行,其实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到了哪里,幸好那里他去过三次,否则他现在肯定迷路。
“啊!”
一个不慎人摔到了地沟里,绊倒他的是一个不大的石头块。摔得他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
挣扎着想爬起来,脚踝处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完了……”李农心里一凉,他好像扭伤了脚。
简直雪上加霜,原本以为找到娘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苦,不,是他已经吃完了一辈子的苦,现在想来不是这回事,他还要继续吃苦。
大雨中的李农勉强睁开眼,雨水顺着脸颊流过,他慢慢站起,一瘸一拐找到块大石头坐下。
看着大雨中狼狈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他为何要梭哈全部,如果没有输完银子,这会子说不定还在楼里抱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喝酒听曲赏雨。
他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走是走不动了,大雨下过的泥路属实不好走,加上他又伤了脚,若是还继续走怕是会继续摔跤。
他坐在石块上默默淋雨,等着大雨停下。
娘如果知道他现在的惨样,一定会心疼死吧?
与此同时,简宁府上廊下,一家人正其乐融融。
小几上摆着新沏的菊花茶,几碟精致的点心和切好的甜桃。
简勤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听着雨声,啃着桃子,腮帮子鼓鼓囊囊。
“这雨下得透,听着心里都敞亮。”老郑氏抿了口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是啊,地里的庄稼可算能喝个饱了。”简老头头附和道,看着廊外如织的雨幕,“这场雨真是及时雨。”
“爹,你之前怕会干旱是不?”
“可不,愁死个人,还好河里的水位没下降,如果下降了怕是真会有旱灾,可把我愁死了。”
“现在好了,确定今年是个好年景。”
“是啊,年景好就好,百姓才能熬下去。等过两年大家都种上红薯,兴许就不怕灾荒年了。”
雨下了大半夜,而李农也淋雨淋了大半夜。
第二日,他摇晃着身子慢慢往前走,自己身子自己知道,昨日他淋病了,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晒在头顶他一点不觉得热,甚至有些舒服,很暖和。
双腿好像灌了铅,沉重的有些走不动。现在他全靠意志力在撑着,强撑着让自己继续走下去。
如果这会子倒在路边,哪怕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只要到了县主府找到娘,他就有救了。
“县主,外头有个人倒在门口,说自己是陈嫂远房亲戚。”
“陈嫂亲戚?他亲戚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怎么找上门的?”简宁诧异,陈嫂从未请假回过老家,她亲戚咋知道她卖去了哪里?
管家表示也不知道,对于主子身边伺候的下人,他从未管过。
“奴才不知道,门房说前几日陈嫂还有出去见过他,对了,就是县主带着小主子上山那天。
门房说他们在门口聊了近一个时辰,陈嫂亲口说那人是她亲戚来着。”
简宁想起那日陈嫂说自己身子不适不能跟着上山,她当时瞅着她面色并未觉得有啥问题,以为她只是累了,让她看看大夫也没答应。
她想起那日自己拉着陈嫂说的推心置腹的话不免有些心寒,她以为她只是身边伺候的人多了,担惊受怕。
没想到是她想多了,人家压根不是因为她身边人多而担忧,而是在想法子怎么去见自己家人一面。
不是,她亲戚来了直接说就是,她还会阻拦他们见面不成?在陈嫂心里她到底是啥?
丧心病狂到阻止他们亲人见面?
简宁表示她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觉得自己一腔热情喂了狗。
嬷嬷也察觉出自己主子不高兴,不禁摇头,陈嫂这又是何苦,有亲戚来看她是好事,又何必瞒着主子?
“陈嫂人呢?”
“陪着小主子玩耍呢。”
“不是说让她尽量少靠近孩子吗?”
简宁不悦,这些人是不是把她话当耳旁风?
“陈嫂自己要去的,说主子这里暂时没事,不过主子放心,小主子那里不止陈嫂一人,之前陪着他的奴才也都在。”
因为陈嫂做事疏忽,大家都不敢单独把孩子给她带,出点事情谁能担待的起?
简宁闭眼,她现在不想搭理陈嫂。就算她没做错啥,瞒着她确实是真的。
话说,她家亲戚到底啥时候跟她重逢的?
“管家,你去叫陈嫂出去见人吧。”
“是。”
嬷嬷有种感觉,陈嫂距离被主子延期怕是不远了。
有时候有些事不作不死,有些事情要么你就瞒主子一辈子,如果注定瞒不住,一开始就不能撒谎。
所有主子最烦的便是下人哄瞒他们。
其实她也想不通,遇见亲人只是小事,跟主子说了也不会有啥。
陈嫂听见她的“远房亲戚”来了,并且极其狼狈的昏倒在大院门口立马慌了神。
儿子咋了?不是说好初一十五见面吗?
他怎么会昏倒?
到底发生啥事了?
着急忙慌的跑出去见人,“你们看着小主子,我先出去看看。”
简勤看着陈嫂奔跑的背影眨眼,“她怎么了?”
“陈嫂有急事,小主子,奴才继续陪您玩。”
小孩子只要有人陪着玩就行,没一会他就把陈嫂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