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的意识如同漂浮在无尽星海中的一叶孤舟。她从足以让宇宙颤栗的“混沌归墟”的恐怖反噬中苏醒。经历了仿佛历经数个纪元轮回的漫长昏沉后,她缓缓恢复意识。醒来时,她首先感觉到的并非身体的痛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与“满”。
“空”是因为她感知到,曾经足以毁天灭地的“秩序混沌之力”如今只剩不到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仿佛被某种更本源的存在彻底“掏空”。她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难以凝聚。
“满”则是因为她的灵魂识海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沧桑”充斥。这是东皇钟与她灵魂融合后带来的关于宇宙生灭、纪元轮回的海量信息洪流。还有那颗早已融入她灵魂深处、散发微弱而坚韧冰蓝色光芒的九尾天狼“星魂火种”。
“清歌!你醒了?!”一个充满担忧、憔悴与失而复得狂喜的熟悉声音在她耳边焦急响起。
楚清歌艰难地睁开仿佛粘合在一起的沉重眼睑。映入眼帘的是萧北寒那张布满血丝、下巴长出青涩胡茬、却依旧难掩绝世俊朗的脸庞。他的气息依然强大,甚至隐隐散发出一股令楚清歌感到陌生的“神性威压”。这是他在她昏迷期间,因“世界之心”与她身上逸散的“混沌本源”双重滋养,意外突破至“伪神”境界的证明。然而,他那双曾如最璀璨星辰的赤金虎目,此刻却充满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血丝。
显然,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旁,连片刻休息都未曾有过。
“北寒……”楚清歌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她全身力气,“我睡了多久?”
“不久,不久……”萧北寒紧紧握着她冰冷柔软的小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他不敢告诉她,她这一“睡”足足过去了三个标准地球月的时间。在这三个月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度过。他生怕一眨眼,怀中这个早已与他性命相连的女子就会如泡沫般彻底消失。
幸好,她还是醒过来了。带着那让他熟悉而安心的气息,以及足以让整个宇宙为之侧目的全新力量。
“我们现在在哪里?”楚清歌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充满柔和七彩光晕的奇异空间。
这里是“提拉诺格”庇护所的核心——“世界之心”控制室。只是此刻的“世界之心”与她昏迷之前已截然不同。它那原本因能量耗尽而黯淡无光的巨大晶体核心,如今重新焕发出璀璨光彩。虽然仍未恢复到全盛时期那种媲美“宇宙奇点”的恐怖能量等级,但它散发出的气息融合了“创造”“守护”“秩序”“混沌”“生命”“死亡”等无数宇宙本源法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粹与和谐。
仿佛它也在那场毁天灭地的“混沌归墟”以及楚清歌漫长的“灵魂蜕变”中,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净化”与“升华”。
“我们早已离开了那个‘腐化星巢’。”萧北寒解释道,“在你昏迷后,我带着你以及庇护所残存的力量,以最快速度撤离了那片已化作‘虚无之地’的战场。”
“如今我们处于‘格赫罗斯’星域某个极其偏僻隐秘的‘安全航道’中。菲利普以及那些投降的‘天启’残部,正在利用‘天启科技’全力修复庇护所的损伤,并在周围星域布置了最高等级的警戒与防御体系。暂时不会有任何敌人能找到我们。”
听到“虚无之地”这个熟悉又充满禁忌意味的词汇,楚清歌心中微微一沉。她知道,自己不顾一切的最后一击造成了何等恐怖的后果。那个充满罪恶与疯狂的“腐化星巢”如今恐怕早已不复存在。连同宇宙最大的叛徒普罗米修斯,也被那足以“格式化”一切的“混沌归墟”之力彻底抹去了所有存在痕迹。
只是,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吗?楚清歌对此深表怀疑。毕竟,那个疯子掌握的“禁断知识”以及他那与“旧日法则”初步融合的“普罗米修斯之心”,其诡异与强大远超她的想象。或许他早已为自己留下了某种更隐秘恐怖的“后手”。
还有那个被东皇钟暂时“放逐”的“旧日孽主”,它真的就此善罢甘休了吗?楚清歌不相信。她有一种强烈预感,这仅仅是更加恐怖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清歌,你在想什么?”萧北寒看着她有些失神凝重的表情,眼中充满担忧。
“没什么。”楚清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他安心,“只是我在想,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她缓缓摊开右手。在她掌心,一颗只有拇指大小、晶莹剔透、仿佛蕴含整个冰雪世界的神秘冰蓝色晶石,正静静散发微弱而坚韧的光芒。那正是九尾天狼在彻底陨落前留给她的最后“星魂火种”。此刻的火种与之前相比,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与“活力”,仿佛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滋养与修复。
“这是前辈留给我们的最后念想。”萧北寒看着那颗冰蓝晶石,眼中充满哀思与敬意,“我们一定要完成它的遗愿!”
“嗯。”楚清歌重重点头,将冰蓝晶石轻轻贴在眉心。
下一刻,一股充满无尽沧桑、孤傲以及对“星辰大海”极致热爱的庞大信息洪流,瞬间从“星魂火种”中涌入她的灵魂识海。那是九尾天狼及整个“星狼”一族传承无数纪元的所有记忆、知识以及关于“宇宙巡天者”的古老使命。
在这一刻,楚清歌仿佛亲身经历了“星狼”一族从诞生、辉煌到没落、流亡的所有过程。她看到了它们的先祖在更古老的“盖亚黄金时代”,如何驾驶足以横渡宇宙的“星魂战舰”,巡视盖亚文明所统治的亿万星河。她也看到了它们在突如其来的“宇宙寒潮”降临时,如何为保存最后的“火种”而毅然选择自我放逐,流浪于这片冰冷死寂的宇宙边缘。
她更看到九尾天狼在漫长到足以让星辰腐朽的孤寂岁月中,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守护早已能量枯竭的“冰极祖星”及那些在沉睡中逝去的族人微弱“残魂”。直到它遇到楚清歌这个来自“故土”的“希望之光”,并为守护这份希望,毅然燃尽自己最后的“星魂”。
当楚清歌再次从那庞大悲壮的“星魂传承”中缓缓苏醒时,她的眼中已没有之前的迷茫与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责任与更坚定的信念。
她知道,自己不仅是楚清歌,也不仅是“东皇钟”的传承者。她更是“盖亚意志”的延续,是“星狼一族”最后的希望。她背负的是两个伟大文明的兴衰与未来。
“北寒,”她看着萧北寒,声音虽虚弱,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或许真的来到了一个‘纪元之末’。但也同样站在一个‘全新纪元’的起点。无论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凶险,我们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也为了那些等待我们去创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