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何干？\"陈生抓起茶壶灌了两口，\"倒是你，既来问道，说说看想学什么？\"
\"剑道。\"道人眼中迸出精芒，庭院梧桐突然无风自动，\"听闻陈先生曾以竹枝破开九幽血海......\"
\"打住！\"陈生突然凑近他面门，\"你该不会真信了通天教主剑道无双的鬼话？\"他嗤笑着掰手指，\"是，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封神量劫时他确实压着元始和老子打——可那又如何？\"
石桌上的茶盏突然裂开细纹。道人嗓音发涩：\"先生觉得通天剑道......\"
\"当世第一。\"陈生斩钉截铁，\"但剑锋再利，斩得断因果却斩不破人心。他若真懂剑，就该知道截天一线生机不是靠杀人，而是...\"突然顿住，\"我跟你说这些作甚？\"
庭院陷入死寂。梧桐叶打着旋落在两人中间，青衫道人忽然并指为剑，一道混沌剑气将落叶绞成齑粉：\"比起通天，晚辈更仰慕先生与九剑道友论道时那句'剑出无悔'。\"
\"你见过九剑？\"陈生瞳孔骤缩，\"那老东西还活着？\"突然抓住道人手腕，\"说清楚！他上次跟我赌剑输了三坛琼浆，是不是躲去三十三天外了？\"
诛仙阵图在道人袖中疯狂颤动。他强忍着手腕剧痛笑道：\"先生说笑了，晚辈这等修为，怎配见九剑前辈真容？不过是听碧游宫......\"
\"行了行了！\"陈生甩开他，\"要学剑就老实蹲马步去！先把上清剑诀前三式练熟，别整天想着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那玩意儿杀伐太重，你把握不住。\"
\"啪！\"
通天道人后脑勺挨了一记青玉尺，整个人往前踉跄两步。他揉着发烫的脑门回头，正对上陈生似笑非笑的脸：\"说了多少次，少跟为师玩这套虚头巴脑的。\"
\"可弟子只是说师尊英明神武......\"
\"还来？\"陈生作势又要扬尺子，吓得通天一缩脖子，\"你当为师听不出这是女娲教你的奉承话？那丫头自己捏泥巴玩得欢快，倒把你教得满嘴跑云车。\"
通天涨红了脸，衣摆上沾的碧游宫桃花簌簌往下掉：\"那、那您倒是教弟子点真本事啊！\"他突然梗着脖子喊起来，\"您说剑道是末流，可弟子分明看见您用剑气削过蟠桃！\"
陈生随手折了根桃枝，枝头还颤巍巍挂着半朵残花：\"你说这个？\"他手腕轻抖，刹那间三千六百道剑光如星河倒卷，整片桃林化作齑粉纷扬，\"在三千大道里，这玩意连前一千都排不上。\"
\"三千......大道？\"通天瞳孔剧烈收缩。他分明看见那些剑光中流转着斩断因果的锋芒，那是连准圣都要退避三舍的杀伐之气！
陈生忽然摊开掌心，一团混沌气旋中钻出条晶莹小蛇。那生灵甫一睁眼，整座昆仑山轰然震动，九霄云外降下七十二道紫霄神雷——竟是个刚诞生就引来准圣劫的怪物！
\"别闹。\"陈生对着雷云轻叱一声，漫天雷霆竟如雪消融。小蛇亲昵地缠上他手指，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造化法则的青光。
通天膝盖发软，他认出那青光与女娲娘娘补天时一般无二：\"师尊，这、这是......\"
\"中游水平的造化道而已。\"陈生漫不经心地逗弄小蛇，\"真正上乘的造化术，随手就能捏个金仙出来。\"他突然打了个响指，虚空裂开道金色长河，无数命格星辰在其中沉浮：\"看好了，这才是值得学的命运大道。\"
通天眼睁睁看着师尊从长河里摘下一颗黯淡星辰，指尖轻弹便令其光芒大盛。他认得那颗星——正是三百年前陨落的妖师鲲鹏！
\"这不可能！\"通天道人脚下青萍剑发出刺耳鸣叫，方圆十万里云层被剑气搅成螺旋状。他死死盯着陈生掌心跳动的灰白色长河，额头青筋暴起：\"命运长河乃天道根基，就连鸿钧老师都只能借用——\"
话音未落，陈生五指突然收拢。那条贯穿天地的长河瞬间坍缩成光点，取而代之的是漆黑漩涡在他掌心炸开。通天道人腰间玉牌\"咔嚓\"崩碎，道袍下摆突然化作飞灰，露出布满裂纹的小腿。
\"看好了！\"陈生大笑声中甩手一划，虚空裂开五色虹桥。金木水火土五色神光凝成实质，将整片苍穹染成斑斓色块。远处昆仑山脉轰然下沉三丈，无数仙禽异兽的哀鸣声被法则碰撞的轰鸣淹没。
通天道人七窍开始渗血，却浑然不觉地往前踏出半步：\"五行相生竟能逆转？这...这是把五行大道修到返本归元了！\"他手中诛仙剑阵图突然自燃，四柄悬空仙剑发出悲鸣。
\"还没完呢。\"陈生突然并指成剑，方圆百里的灵气瞬间被抽成真空。通天道人只觉喉头一甜，眼睁睁看着自己苦修万年的上清仙光竟化作实体，在对方指尖凝成米粒大小的光球。
\"噗通！\"这位曾剑斩圣人的截教之主双膝砸进地面，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弟子愚钝！师尊这三千大道...每条都修到了混元无漏的境界！\"
陈生却突然叹了口气，随手捏碎那团光球：\"狗屁无漏！你大师兄专修剑道，出鞘就能斩断因果。你二师姐丹道大成，九转金丹能替圣人挡劫。我呢？\"他烦躁地抓乱头发，\"样样通样样松！\"
\"放屁！\"通天道人突然暴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您管这叫'样样松'？方才五行逆转时引发的混沌潮汐，足够湮灭三位准圣！\"
陈生抬手就给他脑门一个暴栗，敲得诛仙四剑\"咣当\"掉在地上：\"修你的剑去！整天吹捧师长算什么本事？真有眼力见，能看不出为师连最基本的御剑术都使不利索？\"
通天道人捂着肿起的大包刚要争辩，突然发现陈生踩着的祥云正在半空画八字——这位挥手间重炼地水火风的恐怖存在，居然真的...在御云术上歪歪扭扭像个刚化形的小妖。
通天道人攥着剑柄的指节发白，石桌上的玉简烫得他掌心发烫。三千大道啊！光是《大衍天火诀》里记载的焚天煮海之术就让他喉头发干，更别说后面密密麻麻的《九幽寒霜》《周天星斗》...
\"想学哪个？\"陈生往青石上一靠，酒葫芦在指尖转出残影，\"别怪师父没提醒，隔壁山头的玄冥老道专修冰魄神光，八百年才摸到元婴门槛。\"
洞府里的剑气突然凝滞，通天道人猛地抬头。师尊翘着二郎腿啃桃子的模样，和玉简里记载的\"一念生灭三千界\"的威压判若两人。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万剑窟，那些鼻孔朝天的内门弟子看见师尊腰间木牌时骤然煞白的脸色。
\"我...\"喉咙里像塞了团雷火，通天道人突然抄起玉简往石桌上重重一拍，\"哐当\"一声震得青铜灯盏直晃，\"就要这个！\"断裂的玉简缝隙里，《青萍剑典》四个字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