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那边,不是海,是裹挟,是禁锢,是逼仄,更是羁系。
景姿宁望着海的那边,眼里的波涛汹涌渐浓,露台上的秋千藤椅撒满了四方形的照片。
她整个人慢慢魔怔起来,披头散发,眼睛毫无色彩死死盯着藤椅上的照片,一言不发。
遽然,一只喜鹊飞过屋檐,叽叽喳喳地叫喧,景姿宁面容渐变狞厉,拿起水杯朝着那只快乐无忧的喜鹊砸去,玻璃瞬间变成四分五裂的碎片,她还是不解气,随手拿起一旁的瓷器花瓶,狠狠扔向屋檐,喜鹊痛叫了几声,被精准击打像一只无法起飞的鸡,坠落到地面奄奄一息,连叫声也逐渐减弱。
景姿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对着若无旁人的露台自言自语:“坏事,早应该打断她的双翼,连飞都不能飞”
这么想着,景姿宁眼神歹毒对着空气哈哈大笑。
“太太,该吃药了”
景姿宁无视,拿去藤椅上的照片逐张撕烂,面容无法再保持正常状态,扭曲又病态十足,整张脸像个腐烂的橘子,从内而外散发着腐烂,浑浊的气息,
就连一旁的佣人也退后了几步,生怕靠近她一步,挤压坏掉的橘子爆破出浓液,全部受罪,便再次提醒:“太太,先生让你按时吃药”
“他说,你不吃药,他就不回来”
景姿宁动作僵硬,宕机了一会儿,不可思议转回头,冷不防冲到佣人面前,表现的像以往一样得体温婉,轻笑说:“我吃,快给我,先生今晚会回来吃饭对吗?”
佣人看景姿宁强颜欢笑,不忍心打扰她一刻的好心情回复:“应该会,先生出门前有交待过我们,只要看着太太好好吃药,他就会过来陪您”
景姿宁点头,把五颜六色的药丸塞满嘴,拿过佣人给她的一杯白开水,边指着喉咙边让她看,她有好好吃药。
只是,吞咽的过程让她感到艰难,苦涩的药丸随着唾液化成粉末,一股呕吐感袭涌,她脸色突变,盯着佣人的眼光满是质疑,跑过旁边的花圃扣喉咙呕吐,胆汁随之分泌过多,她被呛到脸色涨红,满身酸臭,她崩溃大喊:“连你也骗我!沈书岑根本就不会回家!”
佣人左右为难,正要上前为景姿宁收拾,被景姿宁辱骂止步。
“你滚蛋,离开沈府,竟然敢骗我!”
“叫景忱过来!”
佣人小心翼翼回答:“景忱在学校,要过段时间回来….”
景姿宁崩毁,看到东西就扔,扔不够就脚踩,整片精美生机勃勃的花圃园被毁灭的不剩一点完整,佣人见状,满脸忧愁,上前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试着喊景姿宁:“太太....先..”话没落下,一声浓厚不带温度的温润男人嗓音传来:“你先走吧”
佣人回头,恭敬问候叫了声:“先生”
景姿宁眼神不是很清晰,佣人的背影在她的眸中渐行渐远,她想喊住,身体倏忽轻盈,她看清楚人,眼神一亮:“老师,你来啦”
沈书岑一怔,很快若无其事抱着景姿宁走到藤椅上,把她放下,悉心从西装口袋拿出手帕,为她擦拭嘴角的狼狈,难闻馊腥的气味不禁让他微微皱眉,景姿宁眷恋他的温柔体贴,想要抓他的手,却落了个空。
景姿宁朝着沈书岑再次靠近,沈书岑退后,很疏离看她说:“别装了,这里没人”
景姿宁纠缠不休说:“我装什么,老师,你这么神通广大,不是你,我怎么会装”
“别叫我老师,我可不会迎合你的恶趣味”沈书岑冷冷道:“我们一开始就是交易,不用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你吧,景小姐”
景姿宁不以为然,痴笑道:“你把我的真心夺去,负责不是理所因当的吗?”
“为什么你动了真心,要我负责?”沈书岑嗤笑反问:“大家都这样,各玩各的,偏偏你中途转陀,就你一个大小姐搞特殊,你也不像是看童话故事长大的人,怎么还活在虚幻的梦境中,真是丢人现眼”
景姿宁双眼充斥恨意:“是你违约在先,后果都是我在承受,你却毫发无伤,你们男人如此卑劣变态的恶行,为什么不惯行下去”
“我妒忌到发疯,你们两个同性怎么可以相爱,还当着我的面同舟共济!”
“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位置!”
“我的啊!”
沈书岑冷眼看像个原始动物一样胡乱发疯,精神失常的景姿宁,连一句话也懒得说,他回来这一趟不是有条件的,他甚至都不想踏入这个家半步,不想理会她的长篇大论,咄咄逼人和自我感动付出。
还是男人果断,不像女人随时善变寡断,单方面的付出一定要男人照着她意思回报,占着不放不止,还得身体,思想都受制于她,连带器官也要写上她的专属名字,霸道到只能她专用,真是可笑至极。
“你的深情不要打扰到我,你这么爱演,我也不打扰你”
“至于,你想要的陪伴,夫妻之实,照道理,我都给得很足,试问,哪家男人可以像我这样?”
“你赶紧调整自己,换个思维,精神给不到你愉悦,床第上,我可有好好满足你的”沈书岑皮笑肉不笑说道,明明还是人前那般儒雅柔情,景姿宁却只感受到了阴森森,她是世界如同下了一场暴雨,接二连三淋得她狼狈不堪,窘迫。
“不要再妄想有任何要求,我们已经撕破脸了,你也清楚,男人的脸皮要比女人厚得多,无论你做再多无谓事情,影响力有多严重,风浪有多大,最终,男人都会自觉隐身”
景姿宁双眼流泪捂住耳朵,隔绝沈书岑残忍暴戾的话。
沈书岑瞧见景姿宁再度崩溃的模样,心脏还是一样的寒冷,抓开她的双手,再度悉心指导:“你看看,都这么大岁数的人,还整日哭哭啼啼的,没事情干,找别人玩玩啊,我不会介意的,或者,我们几个一起玩?”
“不要总盯着其他不放,做人啊,要懂得变通,无时无刻找私家侦探跨国跟踪世京,要是被宋君泓知道了,我会损失很多钱的,知道吗?嗯?”
景姿宁身体再度变得僵硬,眼泪积攒在眼眶,任由酸涩也不敢滴下,冷不丁再度听到沈书岑冷漠无情说:“如果,精神情绪病真的忍不住,就记得多吃药”
沈书岑再也忍受不了脏兮兮,像个烂水果正在腐烂的景姿宁,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松开手往外走。
景姿宁恨意未淡,哽着气说:“是你让我变成神经病,到头来还叫我记得吃药”
沈书岑离开的脚步顿了一秒,接着大门狠狠被关上,连带着风都是阴凉的。
景姿宁低头看满地狼藉碎片,那样阳光明媚的沈世京笑着靠在宋君泓身上的照片被她撕烂,她才感到日子过得有盼头,沈书岑想摆脱她,永远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