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拿着一个带有震动效果的物体，放到他最坚硬的地方上，试图缓解酸涩。
他全身感到乏力无比，脸庞上全是细汗流下脖子处，他此时非常痛苦难耐仰躺在一张狭小的黑色皮椅上，他感觉自己的神经线快要断了。
他无力睁开一条眼缝，墙上挂着的扇形窗已经渗雨水进来了，他再看向一张布满垃圾的板桌，泡面盖着盒饭，烟头粘着馊了几天的泡面汤，在看向一边神台上放着的关公，关公面前的烟壶竖着三根已经没有火星的烟头。
他面容憔悴，嘴唇苍白无色，眼眶略有凹陷，他已经想不起这种状态已经保持多少天了。
他感觉自己一直不舒服，像是有无数根隐形细针插在他的皮肤上，他摸不着，拔不掉，他重新闭眼，沉睡能给他带来缓解。
“徽一，徽一”
程徽一不情愿睁开眼睛，打算无视敲门的声音。
“程徽一！”
“程徽一！”
“程徽一！”
门外一直不依不饶的敲着门，声如洪钟，突然天空响起一阵惊雷伴随着外面的叫喊声，程徽一忍受不了吵闹，拿开在他腹肌上的筋膜枪，从皮椅起来。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灵魂重叠起来了，晕头转向的，程徽一用手拍了几下脑门，让自己集中神经。
程徽一脚步恍惚，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打开防盗门，闹声跟着暂停。
“什么事情？”
佟年青满身都是污迹汽油，手上更是夹着汽油味，他眼神暗淡看着屋内的程徽一说：“让我进去坐一下呗”
程徽一还是纹丝不动，低头咳嗽了一声：“什么事情？”
佟年青看着程徽一满脸都是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他就不爽。
“老大，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佟年青放低声音，一脸谄媚说：“你不能不管我吧”
“钱不够吗？”程徽一平静的问，还是不开门。
佟年青没具体回答，面容躲躲闪闪说：“我们的关系，能用钱衡量吗？”
“港币，过几天打到你帐户”程徽一说完直接关闭门。
佟年青不乐意了，满脸狰狞拍着门大声说：“你什么意思程徽一，当初在孤儿院是谁给你抢一口饭吃，你这样对待我！”
“你翻脸不认人”
“要是没有我，你死绝了”
“我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你就赶我出门”
“你这么没良心，难怪你父母不要你”
佟年青一顿输出，面红耳赤大声喧哗着，急的在原地团团转转。
他不服气脚忍不住踢向那道紧闭着的铁门。
他口吐一口浓痰在铁门前，反正他程徽一不会开门，结果，打开门的程徽一看了一个正着。
他来不及收起表情，赶紧上前一副讨好的哈皮狗样子说：“老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程徽一赶紧推开他，保留颜面的说：“港币加你外欠的赌债，我帮你还，之后，两清”
“我给你找的工作先做着吧”
“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程徽一想着，他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佟年青当然死活不肯，没了程徽一榜着，他可能会被砍死。
“老大，你要过新生活，抛弃老弟，不厚道吧”
“你暧昧上了瞿二嫂，你就厚道了？”程徽一反问。
“那是她强迫我！”佟年青毫无脸皮说道：“我又控制不了”
“你控制不了？控制不了把我随身的衣服丢在那里？控制不了拿了我的鼻烟壶放在床头？”
“你控制不了行为难道连嘴也控制不了吗？”
“嘿，这多大点事情”佟年青还像往常一样觉得程徽一不会斤斤计较，嬉皮笑脸说：“这不啥事也没有吗？”
确实啥事情也没有，佟年青还是在外面招摇过市，而他连门也不敢出！
大明不知踪影。
把卖血的钱全给他了，原本一起租个房子，可以饱餐一阵，躲避一段时间低调出来，事情就会慢慢被淡忘。
结果佟年青还不知死活，在外面赌博，还被瞿哥马头抓个正着，一帮人堵着他，更该死的是他直接把他说出来，独善其身，他在一家茶餐厅喝着奶茶，一把刀直接飞向他，还好他醒目用奶茶杯挡住刀子。
他身后正好有一群人在歇息，他悄悄把刀插向另外一个在说话的大哥大腿上。
成功引起他们两队人的战争，瞿哥那帮人认为在他身后的人是他帮手，他身后那帮人以为是某位仇家找上门，两伙人火拼。
他悄悄加入装模作样打架，退到一条巷子里逃跑。
不然，他有十条命都不够被砍。
“我再认真说一次，在孤儿院我欠你的那口饭，这么多年我仁至义尽了”程徽一可以不计较，一粒米养个恩人，他也铭记在心中。
从16岁之前，他就承担起照顾佟年青的责任，无论多少人说收养他，他都会说带上佟年我就同意。
结果，没有一家领养人同意。
16岁以后，他们就要离开孤儿院自己生活了。
他想和佟年青断的一干二净，他现在也才20岁，他想读书，接受教育，他想考警察，不想再当漂泊无定的混混了。
虽然他的想法太过于异想天开，但是万一他做到了呢？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我想躲着，你确定可以找得到我吗？
佟年青在这一刻感觉到害怕，他说的对，以程徽一的聪明，他确实无从找他。
“还是那句话，我帮你还债，外加港币，大家之后江湖无相逢”程徽一再次说。
佟年青转了一眼眼珠，想着先这样吧，再不还钱，他就要身首异处了。
佟年青点头。
程徽一推开他，认真再看他一眼，写满了“保重”。
直接关上门。
程徽一感觉全身失力，脚步有些飘忽，还是坚持走回皮椅坐下。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佟年青。
程徽一看一眼内容，港币。
他没感到压力，反而感到解脱，港币，只要港币，他就可以过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