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涵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不过从他的行为来看,应该是友非敌,这不,连那群作乱的人都老老实实地抱头蹲在原地,生怕成为下一个中弹者。
局势骤然稳定后,有人朝那边喊一句,“是哪位朋友?”
响亮的声音在山谷间回旋,那个陌生男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朝后看了一眼,像是在等什么。
叶易涵没再关注那边,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夏叔身上。
她终于想起来这些棕黄色的粉末是什么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曾经做过一期关于采药人的节目,为了收集资料,还跑到当地采风。
她曾在那座村寨里见过一种背部有黑色跟黄色横纹的虫子,当时采药人告诉过她,这种虫子叫做斑蝥,具有很强的毒性和刺激性。
人的皮肤只要接触到这种虫子炮制的粉末,就会感到瘙痒、疼痛,如果不及时处理,皮肤会出现水泡直至溃烂。
现在夏叔的脸上已经出现炎症反应,大块红斑跟水疱看起来格外吓人。
这些民兵不懂药理,眼瞅着夏叔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揪住孟阿婆的领子怒声质问:“解药呢?哪一瓶才是治夏叔的解药!”
孟阿婆“解药好像是这瓶红色的?不对不对,好像是黄色的那瓶才是?”
孟阿婆哈哈大笑一声,又瞬息变脸,愤恨地说
旁人赶紧上前接手绑住孟阿婆,双手双脚全都捆上,就连咒骂的嘴里也塞了两条有味的袜子。
空出双手的夏叔睁不开眼,只能小心翼翼地被人搀扶着,他身子轻颤,压抑着脸上的痛楚。
叶易涵见状,想起采药人说过,如果不小心接触到斑蝥粉末,可以用猪油或者蜂蜡涂抹在皮肤上,可以暂时减轻伤势。
不过他们这会儿在野外,从哪里找出这些东西,她空间倒是有,不过一惯背着的斜挎包落在家里,她要怎么找理由从两个小兜里翻出这些东西。
叶易涵一时犯了难,这时斑蝥粉末的怪味散去,空气中又飘着浓郁的木质香味。
她眼睛马上一亮,差点给忘了,这里还有另外一种现成的材料可以减轻斑蝥粉末的毒性。
松柏汁液中的酚类化合物不仅能抗炎,一些成分还有解毒作用,可以涂抹在皮肤损伤的部位减轻伤痛。
而且这种汁液好取,只需用刀划破树皮让汁液渗出,用干净的容器收集,然后每隔两三个小时涂抹一次,附近一大片都是松柏树林,足够夏叔撑到医院救治。
叶易涵将这个办法说出来,跟夏叔相熟交好的几人像是看见救星,顿时喜出望外。
“我立马去取汁液。”
因为汁液速度非常慢,手脚麻利的几人决定分头行动,每人先用树皮制成碗状的容器接一点点,然后倒在一起,积少成多后拿去涂抹在夏叔脸上,等汁液接触到空气自然干燥后,红斑区域形成一层厚厚的保护膜。
夏叔在涂抹后,感觉疼痛确实减少许多,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受伤,周围的皮肤损伤严重,导致他无法睁开双眼,只能凭靠听觉来辨认方向。
万幸他并没有出现发热,过敏等严重反应,不然送到县医院去,叶易涵都担心县医院的条件可能没有供应能诊治的药物。
在得知自己会没事后,夏叔萎靡的精神立马振作起来,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他十分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你了,叶知青。”
“夏叔,大家都是一个团体的,互帮互助道什么谢,况且,方才孟阿婆明摆着是冲着我们来,说起来还是我们连累了你。”
夏叔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负责看守孟阿婆,结果人犯在他的眼皮底下藏起毒药害人,这件事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现在叶易涵给他一个台阶,他便自然接过话道:“甭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要怪就怪那个老虔婆,明明我还掰开她的嘴检查有没有吞下,没想到她还藏了一手。
待会儿我一定要把她的累累罪行报告给宋队长,拜托他一定要重重审判这个女人。”
“报告什么?”
夏叔话音落下,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叶易涵循声望去,陡然撞上一双黝黑的眸子,是刚刚在山坡上的男人,本来没什么,偏偏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熟面孔。
易少宇?那这个男人是?
男人一身厚重的军装遮掩不住挺拔有型的身姿,五官生得冷峻,走过来的每一步伐都很稳健,给人一种沉稳干练的印象。
“这位是易师长,旁边是他的儿子易少宇同志,两位来清河村是为了寻亲,在得知你们这里遇上麻烦,就过来帮忙搭把手,贡献一份力量。”
跟夏叔相熟的人赶紧介绍身份。
听到寻亲两个字,叶易涵眸色变化几番,不自觉地看向易司城,对方恰好也在看她,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和愧疚,他薄唇微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看到他这副神情,叶易涵明白他已经知道当年的事,只是这种场合并不适合煽情的戏码,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神色平静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易司城神情不由得变了变,自责和悔意混杂在一起堵在喉间,他最终什么都没跟叶易涵说,在一旁跟夏叔交流起来。
得知来人的身份,夏叔一愣,然后激动地扶着树干站起来,对着易司城敬了一个军礼,大声道:“师长好!”
易司城客气的说:“你是夏河同志吧,我听陈队长提过你。”
“大队长提过我?”夏叔有些不安的挠挠头,他跟大队长的关系可不好,两人是酒搭子,时常拿自己的劣质酒去蹭对方的好酒,偏偏谁都觉得自己吃亏,上次大队长趁他不注意喝光他珍藏的红星二锅头,气得他当场踢了好几下对方的屁股,给人摔了个狗吃屎。
大队长年纪这么大的人了,脸皮挂不住,立马放下狠话,说要绝交。
现在大队长提起他,不会是说了他的糗事吧?
易司城没看出他的不安,说出大队长对他的夸赞:“大队长说你身手卓越,无论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都是冲在危险的前头,用生命护着身后的民众,方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果然好样的。”
夏叔被夸的不好意思,“您过奖了,您瞧我这现在这个狼狈样,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