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深的语调毫无起伏,听在蒋书林耳里却觉得对方在嘲讽他蠢,脸瞬间一黑,声音中透着些咬牙切齿,“希望你待会面对公安的时候,还能这么伶牙利嘴。”
“你的嫌疑不比我少,自身难保的你还是顾好自个吧。”
“你......”蒋书林憋得脸都绿了,明明他站着对方坐着,气场上他该压对方一头,结果却是他被对方噎得想不出反击的话,关键还是在叶易涵面前狼狈不已。
蒋书林想起母亲发来的电报,上面只有四个字:子假女真。
看到后他瞬间明白一切,如果说先前他还在犹豫不定,那么现在他是势在必得。
自从被那个病秧子赶出京市,他就一直找机会回到京市。
原本他还在想,可能得等那个病秧子死了,蒋家才肯接他回去,现在却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如果错过肯定会后悔一生。
而首要做的,就是让叶易涵看清她那个丈夫是如何的凶残,又是如何的无能。
只是有一点他没料到,就是这个家伙不是瘪柿子,不好拿捏。
不光蒋书林接受不能,其他人也很意外。
在场的众人看他们两个一来一往,火药味浓重,万万没想到蒋书林一个知识分子竟然落下风了,要知道这个周景深是个只读过小学的泥腿子,连他都吵不过,看来蒋书林是个虚有其表的人。
他们在心里取笑蒋书林的同时、更加觉得周景深深不可测,脚步都下意识往边缘挪了挪,生怕跟周景深有任何接触。
公安同志的行动速度很快,一群身穿藏蓝色制服的人出现在村子后,限制所有人进出,他们的足迹踏遍整个村子,包括各个角落都能看见他们奔波劳碌的身影。
前来调查的大家都不陌生,还是上次的宋杰队长。
宋杰并没有立刻去见嫌疑人们,而是先来到破庙勘察各个角落,一无所获后,他缓缓走近那口枯井,仔细观察附近的杂草,失去曾经充满生机的翠绿色,这些枯黄的杂草很轻易被人压出一条道路。
“这个地方很多人来过吗?”
大队长一直陪着这名宋队长四处看看,对方究竟看出什么蹊跷也不知道,冷不丁地听见问话,赶紧回道:“是挺多人的,都是些好奇来瞧热闹的人。”
宋队长听后,又沉默下去,目光沉沉地盯着井底,大队长琢磨不透他的意思,纳闷之时,突然见他一只手按在井沿,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借着井壁上凹凸不平的砖块往下滑。
“唉呀,宋队长跳井了!”大队长惊恐叫喊,这口枯井深度可不浅,这要是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相比大队长的着急,其他公安们就很淡定地向他扫一眼,然后继续各做各事。
大队长大呼小叫半天,发现没人搭理他,很尴尬地闭上嘴。
井底下,宋队长踩在积雪上,这里的气味实在难闻,即便如此,他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蹲下身子刨开那些积雪,在里面发现一些食物的残渣,以及一些排泄物。
不止这些,最关键的是底下井壁上有被刀刮过的痕迹,大块大块的面积,仿佛这个持刀人想试图掩盖些什么。
宋杰用手拂过这些痕迹,遗憾的是,这些砖石经过岁月的侵蚀,表面因为风化变得容易磨损,这让他很难判断原先上面究竟留下什么信息。
宋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上去后来到法医身边,询问道:“检查结果。”
法医用白布掩住那张年轻的面容,后道:“报告队长,这名女尸生前没有受到侵害的痕迹,她的后颈处有道淤青,看消散程度,这种力道足以将人击昏。
不过受害者的致命伤在后脑勺,伤口里夹杂着一些石屑,并且四肢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身后用石头一击击毙,然后再挖去双眼。”
“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对待一个小姑娘?”大队长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村里有这种阴狠的人。
宋杰安排人手看守这里,任何人不得进出,也不能接近尸体,又示意大队长带路。
“带我去见你口中的嫌疑人。”
“是。”
......
叶易涵几人都是单独被叫进房间问话,每一个进来的人,宋杰都会用锐利的眼神观察他们的每个表情变化。
叶易涵是排在最后第二个,谈话过程中,对方问什么问题,她都如实回,并没有刻意隐瞒,反正他们也会从别人口中得知,隐瞒就显得她心虚。
“那天张文丽当众说出你父亲是贪污犯,害得你老师的工作被大队长给取消了,你恨不恨她?”
负责写下笔录的记录员笔一顿,在叶易涵的脸上看了两眼。
叶易涵坦然迎着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回道:“工作被取消是事实,不过张文丽她说错了。”
宋杰有些诧异的皱起眉头。
“叶诚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叶易涵将她跟叶家的恩恩怨怨都讲出来,至于易家就没必要,跟案情无关,说出来只会混淆别人的判断。
宋杰听完整个故事后眉头就一直拧着没放松过,忽然他提出一个要求,“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脚伤吗?”
“当然可以。”叶易涵是坐在炕上,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拆下绷带。
经过几天精心休养,脚踝淤青虽然没有完全褪去,但是肿块从高高隆起慢慢恢复成正常的弧度,就是她还不能跟往昔一样灵活行走。
宋杰在观察伤势后,就让叶易涵离开。
下一个进来的人是周景深,也是这次他们特别要关注的对象。
宋杰敛眸打量徐徐走过来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身形高挑,步伐沉稳有力,他是行伍出身,一照面,就给周景深贴了一个标签:有些身手的练家子。
不过这不能说明他就是杀人凶手。
如今国家全民皆兵,一些年轻人都会定期参加军事训练,周景深会点身手的人并不稀奇。
“你不紧张吗?”宋杰逼视着他。
前面的那些人,进来时神色多多少少带上些许忐忑不安,唯独这个周景深,一进来就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
“公安同志为人民保驾护航,扫荡不平之事,见到你们安心都来不及,怎么会紧张。”
周景深不躲不闪,大大方方任由他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