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茹被带走后,李秋萍迫不及待上来拉着叶易涵,追问道:“叶同志,你刚才说知道是谁写的信,这是真的吗?”
打算要走的人听到这话,立马停下脚步,对这个问题他们也好奇得很。
“真的,我已经知道是谁举报你。”
叶易涵看着李秋萍,经过那场变故,她比上次看起来要憔悴的多,仿佛老了几岁似的。
这话一说出来,被吸引注意力的人群中,有个人影的身子颤了颤。
“那封信是秦玉茹拿出来的,她干了这么多坏事,不用说,肯定是她举报的。”张文丽突然大声道。
叶易涵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似笑非笑说,“刚才公安同志审问后都没得出这个结果,你倒迫不及待给她安上罪名了。”
张文丽眼神闪了闪,嘟囔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
“我看不止吧。”叶易涵意味深长道。
张文丽慌了几秒钟,强装镇定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聪明人有时候不需要问太多。
张文丽那一抹不自然被众人尽收眼底,这一刻他们仿佛明白了什么。
李秋萍是最惊讶的那个,她瞳孔放大,指着张文丽满脸不可置信,“是你举报我?”
张文丽的心咯噔一下,装糊涂道:“怎么会是我,举报你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叶易涵心里感叹,一叶障目,正因为这点,所以没人怀疑到张文丽身上。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那么一种人,她过得不好,便见不得别人幸福。
“你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封信时,我立马猜到是你干的。”叶易涵盯着张文丽道。
张文丽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露馅了,但还是嘴硬道:“嘴皮子一张一合就想给我定罪,证据呢?大家别忘了,上面的笔迹可是叶易涵的。”
是啊,叶易涵也很有嫌疑。
所有人的目光对准叶易涵,等她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叶易涵一笑:“你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
张文丽不知叶易涵哪来的自信,自我安慰地想:别害怕,别露出马脚让人看出,她那个方法是跟奶奶偷学的,叶易涵怎么可能会知道。
叶易涵没吊人胃口,让李秋萍拿出举报信后,开口向张大夫借支笔。
不等张大夫去拿,易少宇拉开军大衣,从里面衣服胸前的口袋抽出一支钢笔,递了过去。
叶易涵也不扭捏,钢笔正好,举报人用的就是钢笔,更容易做对比。
她拧开笔盖,在信的最下方写了几个相同的字,奇怪的是,从一开始就跟背景板似的默不作声的中年女人,竟然走到身侧,弯下腰认真看起来。
叶易涵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
似乎察觉到打量,女人冷硬开口道:“你继续,不用管我。”
叶易涵眉尖轻挑,下意识扫向易少宇,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时,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
这着实让她好奇起女人的身份。
好奇归好奇,该做的事也没忘。
叶易涵把信递出去,让众人再看一遍。
这一瞧,就瞧出了端倪。
先说话的是唐红玉,她拧眉道:“这字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
信纸上,本来漂亮娟秀的字,在下面那一行句子的衬托下,就显得一些笔画歪歪扭扭,像是在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然后又在断处接着续完一个整体的字。
“还没完呢。”
叶易涵又跟张大夫借来一张白纸,将信叠在上面,用力描摹好后,在空白纸上成功留下印记。
因为她这番举动,易少宇跟中年女人的眼睛闪了闪,二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事态发展下去。
“这是在做什么?”李秋萍疑惑道。
“你顺着印记写写看。”叶易涵将笔递给她。
李秋萍迷茫一瞬,还是接过笔,坐在别人帮忙搬来的椅子上,端坐好后开始动笔。
可是写完她就愣住了。
“原来如此,这也太像了。”
所有人看着两张纸上几乎以假乱真的字迹,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队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脑门,他是不是得罪公社领导了,怎么尽挑些难缠的家伙分配到这里,看这些知青,真是一个胜比一个心机,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真是大开眼界了。
至于张文丽,雪飘絮絮的冬日,她的额头竟开始冒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现在情况开始明了。
张文丽还是不承认:“这只能说你是清白,还是不能证明是我干的。”
叶易涵看着她,拆穿道:“你临摹的是我给齐晓梅的那份字稿吧。上课我教学生用的是正楷,写的字就跟印刷出来似的,正因如此,这很难辨认出是谁写的,你只能从别人那里找机会。
你因为见不得李秋萍能去上学,便心生怨嫉去举报她,又害怕被人知道以后你在知青院无法待下去,就冒充我的笔迹去写举报信。这样一来,别人就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原来如此。”唐红玉咬牙道,“出事后最有嫌疑的人是我,再不然就是易涵,你这个罪魁祸首反倒躲在暗处看我们笑话,你可真是好算计。”
听完分析的那一刻,李秋萍傻眼了,她怀疑过唐红玉,怀疑过蒋书林,怀疑过徐良志,甚至在看到那封信时,也动摇过。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就是没猜到害自己的人会是张文丽。
“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李秋萍歇斯底里的吼着,一个箭步激动地冲过去,揪着张文丽的领子就要跟她拼命。
“诶诶,有话好好说……”大队长赶紧出言安抚。
“没什么好说的。”李秋萍打断他的话,红彤彤的眼睛带着恨意,“毁人前途犹如害人性命,我饶不了她。”
“这全都是她的猜测,不能当真。”张文丽梗着脖子狡辩起来,声音中透着惊恐。
“那就把齐晓梅喊来问问。”叶易涵冷冷道,“我把我的文稿一向保管得很好,只给别人看从不让人拿走,唯一给出去的人只有齐晓梅,把她找来问问就一清二楚。”
“还有,我问过村里的牛大叔了,投票的隔天,你去找他,让他帮忙驾驶牛车送你去镇上,也就是说,那天去镇上的人里头,除了红玉,还有一个你,只是当时所有人被李秋萍的话引错方向,没注意到你。”
说着,叶易涵又笑了一声,道:“当然了,没人规定你不能去镇上,只是得麻烦你,要像我刚才自证清白一样,详细讲解你那天的路程,我就不信了,就算时隔多日,那么多路人中就没一个对你有印象的人。
但凡有些出入,那就是你在说谎,既然你不心虚,为什么撒谎。”
“现在,你敢说嘛!”